除此之外,天地万物仿佛静止凝固,水上行舟,明悟由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行朴嘿笑着瞥了眼瘫坐在船尾的钱兴,轻声道:“来了。”
许奉随即停下船桨,船头前面不到三十丈处,一条双瞳灰蒙蒙的粗壮黑蟒猛然撞破平静水面,探出一截足有三丈余高的粗壮蛇身,水流哗啦作响处,独臂修士顾知恒单足点在硕大蛇头上,空荡荡的左袖垂在身侧,皱眉俯视向两条船,声音远远飘散道:“无双公子这身衣裳不错,是打算用那面铜镜跟我黑铁山崖握手言和?”
随后,面容狰狞的黑衣老妇以及另外两名曾在岳阳楼外出现过的四境修士同时现身,后面还跟着二十余个各执兵刃的三境修士,御空高高在上。
陈无双笑得一脸纯真人畜无害,朗声道:“顺风顺水来送顾前辈一程,当然得穿得郑重些才好,说实话,这是我从小到大最认真的一回。”
顾知恒不以为然地一笑,轻蔑看向后面一条船上贺安澜等人,明知故问道:“哦?顾某近日并无离开楚州远行的打算,无双公子是要送我去哪里?”
船篷中,蒙着脸的白行朴无奈摇头一笑,问钱兴道:“你家主子一向这么恬不知耻?老夫瞧他最大的本事就是狐假虎威。”吐得面色憔悴的副统领大人嘿嘿笑着不敢反驳,随即就见这位身份不明的前辈招手让许奉进来护着小侯爷,自己则纵起一道炫目剑光扶摇而起,二话不说挺剑直取顾知恒。
陈无双收起铜镜,转头对墨莉愤然道:“瞧瞧,这就是所谓高人,好意思说我恬不知耻,堂堂十一品剑修说动手就动手,太没风度了些。”他本来还有几句说出来极有气势的话等着张口,比如告诉顾知恒,岳阳楼外公子爷说了下回杀你就得言出必行,没想到白行朴实在懒得听人斗嘴,这一出手就把本该精彩绝伦的言词相争登时抹灭。
“十一品?!”顾知恒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当年屠灭百花山庄时曾被花千川伤了识海,十余年里虽说还有五境真气修为,但始终无法把灵识再次全部凝实为神识,故此虽察觉到船篷里有个蒙面人,却没想到对方会是能跟陈仲平、楚鹤卿平分秋色的凌虚境剑修。
面对如此凌厉的一剑,顾知恒脚下用力踩低南疆玄蟒头颅后腾跃而起,滴溜溜旋转的三足香炉率先甩了出去,而后左
袖一荡,三支不知何时点燃的线香凌空插入其中,同时右手里多了一柄笔直长刀,这般迅若闪电的反应速度让陈无双都不吝啬赞美之词,“跟他娘的变戏法一样!”
后面船上,百毒不侵的青衫少年纵跃而起直奔黑衣老妇,冷声喝道:“无双,那条长虫交给你跟墨师姐!”陈无双点点头,知道贺安澜跟曲瑶琴各自对上黑铁山崖一名四境高手,许悠虎入羊群般带着几名师兄弟悍然扑向顾知恒带来的三境修士,身着蟒袍的少年嘿声一笑,自嘲道:“盲人瞎蟒,正是棋逢对手。”
船尾的钱兴抖擞精神冷不丁断喝一声,挥刀驰援人数占了劣势的许悠等人,奶奶的,晕船这种事实在太过丢人,要不多杀几个杂碎出出风头,以后可就没脸面在公子爷和少夫人面前做人了。
墨莉手中翠竹换胭脂,焦骨牡丹呛啷一声出鞘,两柄剑双宿双飞,齐齐刺向因双瞳被刺瞎而实力大减的南疆玄蟒,船篷里被许奉护着的小侯爷从怀里摸出一把炒熟的黄豆,扔在嘴里嚼得嘎嘣嘎嘣脆响,发自肺腑喝了声彩,歪着头问许奉道:“你说那条长虫,炖锅蛇羹够多少人吃?”
许奉脸上凝重的表情被他一句话击溃,哭笑不得地迟疑片刻,沉吟道:“小侯爷说笑了,咱们府上哪有这么大的锅?”
许佑乾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位在侯府效力多年的八品修士,恨铁不成钢道:“难道非得囫囵着下锅炖?这玩意儿切的零碎一些,才好入味。”说罢撇过头去不再搭理身边的笨蛋,看向一剑挑飞那尊小巧香炉的白行朴,咋舌道:“真是个狠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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