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四章 跨越山与海(3)(1 / 2)

在暴雪时分 墨宝非宝 8719 字 9个月前

她中途短暂醒过一次。

是手脚和胳膊腿被他涂抹着防蚊乳液,她迷糊着,听他低声说,是帐篷主人提醒他要给女朋友涂当地的防蚊乳液最管用,毕竟地域不同,还是要本地东西才治得住这些蚊虫。

殷果再次拽手环,太紧了。

林亦扬给她取下来,想了想,塞到她热裤口袋里了,算是双重保险。

这一觉睡了很久。

她再醒,看到林亦扬坐在床边沿,身前的木质折叠椅上放着电脑。

为了不吵她睡觉,他是用电脑在看资料,一直没打字。殷果从床那头爬到边沿,钻到他手臂下,躺到他大腿上。

她听着蛙声,轻声问:“几点了?”

“十二点多,我们一点动身,”他说着,手指开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拼写着一封长邮件,“先去洗个澡。明天下午上飞机,到纽约前没机会再洗了。”

帐篷里没开灯,光源就是他的电脑屏幕。

殷果从下往上看,就着淡淡的白光,看到他的喉结和下巴,很漂亮的一个弧度。她想伸手摸摸,又怕打扰他的工作,出神地瞧了一会儿后慢吞吞地从他手臂下爬回床上。趴在床边沿,用手找自己的拖鞋。

他自始至终都没移开过看着电脑的视线,打着字,用脚把拖鞋给她踢了过去。

她没做声,蹑手蹑脚穿着拖鞋出了帐篷。

万籁俱寂,左右两个帐篷的人都睡了。

殷果仰头看天,大片树叶子遮挡了绝大部分的天空,余下小部分没半点星光,估计全被乌云遮住了。这么一瞧,她难免心中惴惴,怀疑今晚看不到星了。

等到凌晨一点,林亦扬合了电脑,正事算是告一段落。

听着帐篷外在淅淅沥沥地落雨,他倒是比殷果要淡然得多,把小费搁到枕头上,拎了两人背包在手里:“先动身,等等看乌云会不会散。”

他们的车驶离小镇后,遥遥在天边炸开了一声惊雷,听得她心惊胆战。

她以为林亦扬会开上山,他却开着导航,途径了两个小镇后,偏离公路,继续往一条小路上开下去。

公路两旁没路灯,又是暴雨,无月无星,只靠着车前的远光灯照出一片区域。车从脱离公路就开始颠簸不停,也不晓得到了何处,颠得她心里一颤一颤的,不大安稳。

“我们开到哪儿了?”她问。

“去一个无人区。”他说。

在岛上想要观星,如果不上山的话,去这种远近都是黑礁、黑砂地表的无人区最合适。只不过白天去也瘆得慌,更别说是晚上,又是暴雨天气,更不会有人了。

开了约莫半小时,林亦扬踩了刹车,准备在这儿等雨停。

发动机微微颤动着,四下仅有雨声。因为隔着密闭的车窗,雨声显得闷闷的,不清晰。

殷果歪头看了一会儿外头。除了车窗上的一洼洼水印子,什么都瞧不见。

她看似在专心致志地看外边,等着雨停,其实在想,如果整夜都暴雨不歇,她和林亦扬就这么坐着,干坐着等?

手腕上有热的触感,是他的手。心里惦记着的男人突然有了回应。

“过来。”他说。

她回头,看到林亦扬左手在座椅左下方摸索着,找到按钮,将驾驶座缓慢地向后移动着,显然在扩大空间。殷果从当中爬过去,被他扶着腰,抱到了腿上。

虽是空间调到最大,仍是逼仄狭窄。

“在想什么,一直看窗外?”林亦扬问她。

两人都心知肚明,岛上风景再美,这里也没有,她看窗外完全没意义。

她含糊着说:“想雨什么时候停,看着好像要下一夜。”

总不能说在想他们今晚会不会那个吧……

他手搭到她腰后,大拇指挂在她的牛仔裤后腰上,稍微近一点,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就被他捕捉到了。

每次她洗完澡都是香的,而且他发觉都是同一种气味,在男人看来很匪夷所思,住在酒店里,明明有免费供应的沐浴露和洗发液,都要用自备的,也就女孩才会这么讲究。不过这是个好习惯,在之后抱不到她的日子里,这味道他会记住。

林亦扬给车熄了火。

人的视觉被限制了以后,听觉自然就提升了许多,车里安静得吓人。林亦扬清一下喉咙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传到殷果的耳朵里都是一种微妙的暗示,在沙沙痒痒地撩她的心。

始终不亲她,是林亦扬一次人为刻意的“保持距离”。什么东西一旦习惯了就会渐渐变得乏味、无趣,包括亲热本身也是。

克制本身就是最一剂催情剂。

比如现在,他的脸离近了,她的心都开始颤。

“一夜也不错,”他说,“这里也没外人。”

“万一也有和你一样的人呢?熟悉这里的,也开过来了。”

他笑:“都是成年人,他们看我们,我们也看他们。”

说完,又笑着说:“不吃亏。”

殷果窘地用手推他的胸膛。她能发现,他短袖下的腰腹肌肉都在紧绷着,搂住自己的手臂也是。因为这种体会,她忽然安静了。

在安静里,嘴唇上有了他的温度。

林亦扬偏过头,慢慢将她的嘴唇弄湿了,和她在用唇舌湿漉漉地绞着、搅着。漫天漫地的暴雨隔绝了这辆越野车和人间的联系,他们在驾驶座上抱着接吻。

四面、前后左右都是透明玻璃,荒郊野外,大雨如末日。

他在黑暗里和她对视着:想吗?

她心都要跳出来了,跳得疼了,一直在等。

突然,座椅动了一下,像被卡住了似的,接着才缓缓地后倾下去。每倾斜一度,她的心都胀几分,下巴固执地压在他的肩上,一动不动地闭着眼。

他的手指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她外套的拉链,半夜出来,冷,让她多套了件,而他是男人怕热不怕寒,仍旧是短袖。

他说:来,爬到后排去。

殷果手脚并用,从前排跨到后排,林亦扬把座椅都调回到最靠前的位置。他下了车。殷果听到后备箱打开的声响,还想说,我也买了。但一琢磨林亦扬这么有心的人不会不备着,乖乖等着。

一秒,两秒——啪地一声后备箱被关上,车门锁开的同时,他进了后排,手里头还有一条浴巾,垫上后座的那层软皮老旧的座椅。他在她身前静悄悄俯了身。

她脖子被他的呼吸弄得很痒:我特别怕痒……不会笑场吧?

他低声说:不会,就怕你笑不出。

他又笑着说:多半要哭。

开始还语言交流一会儿,后来她耳根子烧着、烧着,人也烧,顾不得说话了。

林亦扬这个人事前考虑的时间挺长,真刀真枪来却很痛快。

车内真皮座椅的气味,还有他身上的味道,在密闭的空间里越来越浓,越来越烈。这样会不会缺氧,还是已经缺氧了?车窗被雨水砸出无数的水印子,不断往下流,在窗外沿着玻璃乱七八糟、无法无章地滚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