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缺更不敢动,不过他发现了一个特别之处。
巨蟒的白眼虽然散发幽芒,却没有瞳孔存在,蒙着一层白翳,应该是瞎的!
瞎蛇?
云缺开始胡思乱想。
瞎蛇这东西,刚才自己还拿过一条来着。
该不会,墨老炼制的小蛇,是从游子湖里抓的吧?
转念一想不应该。
如果那条小蛇真是眼前这头庞然大物的后代,墨老抓的时候,就该被人家一口吞了。
正无计可施之际,湖边出现大祭酒的身影。
秦蒙缓步走上小桥。
从河畔到湖心亭,至少上百步的距离,这位大祭酒脚步根本不快,只走了三步便抵达凉亭。
秦蒙越过云缺与牧青瑶,站在巨蟒面前,随后做出个出人预料的动作。
竟躬身施礼!
“天祈学宫,第九任大祭酒秦蒙,见过灵尊。”
秦蒙执弟子礼,毕恭毕敬。
随着秦蒙的施礼,云缺与牧青瑶的身体也恢复过来,两人学着大祭酒的模样,朝着水里的巨兽施礼。
巨蟒缓缓抬起头,瞎掉的蛇眼继续朝向西方,不知在望着什么。
云缺回头看了眼身后,什么也没有。
水花迸溅,巨蟒沉入了水底。
湖面恢复平静,无风无浪,可大祭酒的眉峰始终紧紧锁着,面带疑色。
“你们……来这里做过什么。”秦蒙转身,望向两人。
“什么也没做!”
云缺和牧青瑶异口同声,连姿势都一样连连摆手。
牧青瑶五指平伸的摆手,云缺则指尖弯曲,好像刚刚抓了什么东西似的,晃得十分可疑。
见两个年轻人神色慌张,秦蒙笑了起来,道:
“没问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我是问,你们来到湖心亭之后,可曾影响到湖水,或者施展了法术之类。”
“我们散步至此,未曾施法也没影响湖水。”牧青瑶道。
“对,我们是清白的!”云缺义正言辞的道。
秦蒙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望向湖面。
“大祭酒,刚才那神兽,当真是圣人坐骑腾蛇吗?”牧青瑶好奇的询问道。
“的确是腾蛇,圣人身边的灵兽,学宫弟子当尊称其灵尊。”秦蒙道。
“为什么灵尊会浮出水面,我们好像没吵到它老人家吧。”云缺疑惑的道。
“与你们无关。”
秦蒙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随他去岸边,边走边道:
“腾蛇为上古异种,有占卜天赋能预知吉凶祸福,天祈学宫创建千年来,灵尊只出水过两次,第一次为旱魃现世,赤地千里,饿殍遍地,第二次为雪劫来临,冰封千日,枯骨如山。”
云缺听得惊奇不已,道:“腾蛇第三次出水,莫非天下又有大劫?”
登上河畔,秦蒙轻声一叹,道:
“腾蛇出水,必是大灾之兆,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有幸能得见灵尊,唉,不如不见。”
“大祭酒有没有办法得知是什么灾难?若能提前预防,对黎民百姓来说也是好的。”牧青瑶蹙眉道。
秦蒙摇了摇头,苦笑道:
“至今为止,尚未有人能与灵尊沟通,郡主心怀天下苍生,有一颗赤诚之心,你们今日得见灵尊,未尝不是一种缘分,也许以后能有机会得知灵尊的想法。”
“灵尊的眼睛,是谁弄瞎的?”云缺问道。
“不知,为何问起这个。”秦蒙望向云缺。
“随便问问,我就是觉得灵尊刚才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云缺道。
“生气?说说看,你为何觉得灵尊在生气。”秦蒙道。
“说错了,大祭酒可别怪罪。”云缺道。
秦蒙笑道:
“圣人云,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天祈学宫装得下世间之不同,但说无妨。”
云缺点点头,心说圣人真了不起,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回去得翻书查一查。
既然秦蒙让但说无妨,云缺便说出自己刚才发现的一个不同之处。
“墨老曾经教导过,眼通脑,脑蕴神,眼是神魂之窗,可展现神魂的变化,灵尊虽然瞎了,但眼珠始终存在,我觉得灵尊刚才的目光,带着一种奇怪的恨意,所以才说灵尊好像在生气。”
云缺顿了顿,继续道:
“学生斩杀过一些妖物,对妖物临死前看我的目光十分熟悉,那种恨意与灵尊刚才的目光有些类似,我猜测会不会是弄瞎灵尊的家伙出现了。”wap..com
秦蒙听完,眉头锁得更深了几分,道:
“灵尊因何目盲,没有准确消息流传下来,究竟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造成,恐怕除了圣人之外,无人知晓,这件事先这样吧。”
说完,大祭酒再次看了眼西方,背着手远去,苍老的背影有些佝偻,看起来暮气沉沉。
一段幽幽低语从大祭酒口中道出:
“风既来,那便任凭吹之,唯心有所系,方可巍然不动。”
云缺与牧青瑶站在湖畔,两人也看向西方,除了满天繁星之外,天穹空旷,明月高悬。
看不出丝毫灾难降临的征兆,仿佛腾蛇只是寂寞多年,出来透口气。
与牧青瑶望向天穹的目光不同,云缺倒是看到了点别的东西。
一座高塔。
司天监的观星台,正好位于云缺的西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