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只说了一句,岑鸢就会想起那刻骨铭心的折磨。
其实明德帝完全可以不提这茬,难以启齿之下,却也依然提了。
他分明是担心岑鸢误会时安夏。
他分明是想告诉岑鸢,那毒,不是时安夏的手笔。
到底是谁的手笔,明德帝说不出口。
他放下双手,双眼通红地看着眼前英俊又深沉的少年,“你还活着,真好。”
御书房里烛影绰绰。
刹那间,岑鸢忽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只要不是时安夏,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既然明德帝说不出口,他又何必为难?
岑鸢站起身,向他深深作了个揖,那样庄重,“父皇,下婿告退。”
他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夏儿还在家等我。”
夏儿还在家等我……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便流着眼泪,笑了。
是那样迫不及待的心情想回家,想见他的小姑娘,如同成亲那夜一样,生怕又有什么变故。
他谢绝了齐公公安排的马车,只要了一匹可以畅通无阻在京城街市上骑行的,有御林军标志的马。
“驾!”岑鸢跃然马上,身姿挺拔。他急促又坚定的声音,在宫门前回荡。
前世历尽千难险阻,他们没能在一起。
这一世,他的小姑娘总在檐下笑着看他,然后问,“夫君,你今日又去哪里?”
“用完早膳再去吧,不许饿着肚子出门。”
“夫君什么时候回来?能早点么?我等你一起用膳好不好?”
“夫君,外面冷,你把这件带绒的披风换上。”
“夫君,我又给你买了件红色袍子。你肤白,穿红色最好看。”
“夫君,我给你买了双鹿皮靴,轻巧,暖脚,你记得穿。”
“夫君,你今儿不回来,我会让红鹊给你送膳去。要记得趁热吃,不能饿着。”
“夫君……”
“夫君……”
夜色迷离,岑鸢骑在马上,泪如雨下。却,又忍不住笑起来。
仿佛黑夜中,照进一缕温暖的阳光。
仿佛悬崖峭壁中,开出一朵艳丽的花朵。
他心灵深处,冰山融化。
他的小姑娘,前世今生,都从未背叛他。
几乎是踉跄着,往听蓝院奔去。
还没到呢,就听到夜宝儿汪汪叫。
和往常一样,夜宝儿看到他掉头就跑,跑着给小姑娘报信去了。
然后人声杂乱起来。
“好像少主回来了。”
“快,去准备燕窝。”
“准备热水。”
在那一堆杂乱的人声中,岑鸢能准确分辨出小姑娘依然稚嫩的声音。
她问,“是不是夫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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