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糖葫芦,待要退下,想了想,又返身道:“我方才听见两位大爷在说城里的富户,说得不对。”
阿郎和虎子的权威受到了挑战,登时“哟”了一声,“这云川城就好比我们天虎山的钱袋子,这钱袋子我们能不清楚么?我们哪儿说错了?”
女孩子道:“其它的样样都清楚,只是几位爷离开云川有一阵了,就有四个月前,咱们云川城的富户又多了一位。”
这话题立刻叫沙匪们兴奋了起来。要知道,在云川城里能被称为“富户”,那是有门槛的,可不是谁揣着几十万两银子就敢称一声富的。
“谁?”
“在哪里?”
“叫什么?”
“干什么的?”
虎子和阿郎一叠声问。
女孩子道:“她叫小玉娇,是杨督护的第九房小妾。因为和前面几位小妾不和,所以不肯进去同住,非让杨督护在外面买宅子。杨督护就把从前薛将军的宅子给了她,还在里面修了一条口河花池,各位爷,您听听,那可是荷花池啊!这能不是富户么?”
云川城区分一个人是富户的标准很简单,即,家中是否有水。
北疆干旱,水是最珍贵的东西,若是能用水造景,那才是富得流油。
女孩子说着,笑道:“而且我刚才听到各位说什么首饰,各位想想看,首饰当然是要卖给女人的呀。听说这位小玉娇一心要压倒前面几房小妾,最喜欢的就是衣裳首饰,越金贵越好。她现在正得宠,有什么买不起呢?”
穆腾道:“既是杨天广家&#3034
0;,那可不是风爷的老熟人么?卖首饰多见外,风爷直接去拿点银子用,就凭着风爷跟杨天广的老交情,杨天广也不敢不给哈哈哈!”
女孩子道:“这位爷说笑话了。风爷惩罪扬善,替天/行道,连我都知道,风爷只有在打了北狄人之后才会问富户收保护费,不打北狄人,并不动他们的银子,我听说,这叫‘盗亦有道’,哦不,这叫‘匪亦有道’,风爷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沙匪!”
,她脆生生道:“我知道风爷肯定不会去抢女人家的银子的,对不对?”
这马屁显然拍到了风长天的心坎上,风长天哈哈大笑:“那是当然的!要是连女人的钱都抢,爷成什么人了?”
女孩子也笑起来了,脸颊上显出两粒小巧的酒窝,甜得像是一盏刚斟出来的蜜酒。
姜雍容心中一动,这孩子若是洗净了脸,换一身衣裳,略作打扮,定然是个小美人。
这人,虎子和阿郎都看呆了。
女孩子像是发觉了这一点,不大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低声道:“风爷若是要去,我愿意带路。”
姜雍容问道:“别人都怕他,你不怕他?”
女孩子道:“我家住在城外,这大半年风爷不在,北狄人月月都来,我们都没法儿过日子了。现在风爷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能为风爷做点事,心里高兴得很。只求风爷以后接着帮我们赶北狄人,他们太坏了。”
“嘿,放心,包在爷身上!”风长天道,“难得你这小姑娘这么懂事,来,坐下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找那个小玉娇!”
“我、我可以吗?”女孩子颤声问。
“爷叫你吃,就吃,少废话。”
女孩子再也没有废一句话,她根本没有坐下,一只手捞起盘子里最粗的那根牛骨,“啊呜”一口下去半片肉,再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碗羊肉汤,好像连嚼都不带嚼的,直接就咽了下去。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天虎山上以吃相穷凶极恶著称的土匪三人组,都呆住了。
女孩子吃得又狠又快,转眼之间就干空了几个盘子,然后打出一个饱嗝,用手背擦了擦嘴,斯斯文文地道:“我吃饱了。是现在走吗?”
“嗯,嗯,走。”风长天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笛笛。”女孩子露出明净的笑容,“我叫笛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