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无头骑士身世之谜，暴怒礼器，狩猎九头蛇（6K）

「简而言之，那件圣骸布，对我的家族而言，十分重要。」

银发剑姬佩戴着眼罩，两手置于膝盖，坐姿笔挺，轻声说道：

「希望你能替我赎回……感激不尽。」

会客厅里陷入沉静，座钟的摆动声清晰可闻。歌琳娜带来的惊人事实，让叶芝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认真思考。

——假设哈德森公爵，当真是藉助贞德的圣骸布，召唤出了凯尔娅。

那凯尔娅与贞德，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就像是「忒修斯之船」般的疑问。

忒修斯是古希腊英雄，曾率领一众英雄跨海远征特洛伊城邦，座下的桨船，后来被雅典人留作纪念。

后世有位古希腊哲人提出一个问题：

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贞德的圣骸布中可能蕴含圣女留下的意志，后来哈德森公爵利用这件圣遗物进行死灵法术召唤，这才让被召唤的无头骑士，拥有了一部分来自圣女的能力，例如能够吸收光元素的法术。

叶芝推测，无头骑士凯尔娅的体内，很有可能拥有圣女贞德的意志。

但是，这并不说明她便等同于圣女贞德。

倒像是，后辈得到了前人的传承，踏上一条不同的道路……

安静的会客厅里，银发剑姬歌琳娜觉察到叶芝呼吸频率的变化，疑惑道：

「你在迟疑什麽？是赎金还不够吗？」

「不是，只是……」叶芝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歌琳娜。

毕竟，两人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彼此间还没有确立信任，冒然将凯尔娅的身世之谜告诉歌琳娜，很容易引起冲突。

对方可是贞德战友的后代！叶芝心道，要是看到一具亡灵骑士竟然会拥有贞德的意志，指不定大发雷霆，迁怒于我！

「要多少？我可以现在回庄园给你拿。」

歌琳娜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必担心，我非常有钱，都是靠决斗挣来的。」

这位佩戴黑色眼罩的银发剑姬，似乎很不通人情世故，对于钱财也毫不在意。或许金钱对她来说当真只是个数字，只要能够达成先祖的遗愿，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好机会，叶芝！趁机敲她一笔，赚她个十倍赎金！」玛门兴奋得喵喵叫。

看着语气真诚的歌琳娜，叶芝轻轻一叹，决定也不瞒着人家，道：

「据我所知，那件圣骸布已经被哈德森公爵运用于死灵法术，充当召唤亡灵的祭品了。」

「亡灵？」歌琳娜的语气掠过一丝波动，「当真？」

叶芝道：「只是推测…但可能性很高。」

死灵法师想要召唤亡灵为自己效力，需要法阵丶祭品与仪式。祭品的位格越高，召唤出的亡灵越是强大。

依据歌琳娜的话语，叶芝的脑海中，已经推断出前因后果。

——贞德的圣骸布，绝对是圣遗物级别的祭品，但遗物蕴含的光明之力与死灵法术相互冲突，导致召唤出来的亡灵骑士，仅有低环水准，令哈德森公爵大为失望，疏忽了对亡灵骑士的看管。

后来，亡灵骑士出逃，留下线索。

托马斯伯爵则借哈德森公爵「钻研死灵法术」的名义发难，攻打威克港，一举成为北部行省一大霸主。

自己则意外契约了亡灵骑士凯尔娅，并在后来击败托马斯，逐渐有了为国出战，到访罗兰的资格……

歌琳娜眉头紧皱，低声道：

「所以说，那件遗物…很大可能要不回来了，是吗？」

「很遗憾。」叶芝取出之前歌琳娜丢给自己的那一袋宝石，打开束在布袋上的绳子，袋口露出璀璨的宝石光华，「这袋东西，你先带拿回去吧。」

噌。

歌琳娜站起身来，虽然隔着黑色的眼罩，但叶芝好像能感觉到她正认真地注视着自己，开口道：

「虽然你没帮上任何忙，但我还是感谢你……」

「好直白的话语。」叶芝吐槽道。

歌琳娜淡淡地道：「我会再用我自己的办法，找寻贞德遗物的下落…就此别过。」

说罢，她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离开，行动满是决绝。

叶芝微微一愣，诧然道：「这袋宝石你不带回去吗？」

「你留着，就当做我，再雇你帮忙一起找寻遗物的报酬。」歌琳娜说。

自说自话的家伙…叶芝无奈道：「我可没说会答应你！」

歌琳娜道：「给出的东西，我是不会再拿回来的，这是我的规矩。」

叶芝无语凝噎。

钻牙咯咯笑道：「头一次见到你这麽吃瘪的模样，叶芝！」

吟游诗人的话术，得对听得进话的人类才管用，然而对方全程和叶芝的思路不在同一个节拍上。

叶芝只好顺着她的话茬，接着往下道：

「你让我帮你找寻贞德的遗物，你总给得我一些线索吧？我没猜错的话，你手上已经有了些相关的情报？」

歌琳娜默不作声，再次坐了下来，坐姿依旧笔挺，静静地端起桌上红茶，浅抿一口。

「……冷掉了。」

叶芝挥了挥手，示意拨号机器人再给客人沏一壶新的热茶，自动型魔偶「滴滴嘟嘟」的走来，又慢悠悠地走远，安静地站在角落。

飘散的茶香与白雾里，歌琳娜啜饮红茶，惬意地呼出一口气，旋即放下茶杯，两手摆在膝头，正襟危坐地道：

「我的确有线索。」

「什麽？」叶芝竖起耳朵。

「我曾在决斗中击败一名行刑官的后代，据他所言，圣女遭遇断头之刑，身首异处，但她的头颅依旧具有惊人的魔力。」

「当时的罗兰王，在睡梦中都会梦见圣女的惨状，夜夜惊慌，便下令将圣女的头颅掷入无底地坑，妄图藉助无底地坑中的封印，来消除圣女的影响。」

歌琳娜总结道：「即是说，我怀疑圣女的头颅，可能就藏在无底地坑当中。」

又是无底地坑！

叶芝心中陡然一惊。

奈芙蒂斯·卡玛拉要求我斩杀的魇魔亚巴顿，就藏身于无底地坑！

叶芝不动声色，倚靠着沙发，摩挲着指节上的指环，缓缓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前往无底地坑调查？」

歌琳娜摇了摇头：「那里很危险，而且受到了罗兰王室的监管。」

「任何人想要接近无底地坑，需要徵得罗兰王陛下的许可……我试过几次，但没有取得权限。」

「我想要取得决斗大会的冠军，是因为冠军能够接近陛下，有资格向陛下提出要求。」歌琳娜顿了一下，道：

「而据我观察，罗兰王陛下似乎很欣赏你……如果你能够从他那里得到接近无底地坑的许可，也是帮了我的大忙。」

叶芝陷入沉思。

斩杀位于【无底地坑】的亚巴顿，可以得到奈芙蒂斯许诺的【光明石板】，获得光明神三大传承之一的光明誓言法术。

而无头骑士凯尔娅所遗失的头颅，极有可能就在无底地坑之中！

此外。

困扰罗兰王路易斯的噩梦。

盗贼工会领袖『黑蔷薇女士』所窃走的【傲慢礼器】『拂晓晨星』宝石。

魇魔亚巴顿所看管着的地狱与物质位面的通道……

线索逐渐汇聚在一起！

叶芝的眼底深处闪过一道深邃的光亮。

无底地坑，这正是所有箭头的集结之处！

「我答应你，会试着从罗兰王那里，要来调查无底地坑的许可。」叶芝微微颔首，「届时，我也会配合你，一同前往无底地坑调查。」

歌琳娜怔了片刻，道：「为什麽你还要帮我一起调查？」

叶芝乾咳一声，心说，这是为了帮助凯尔娅找回头颅。

但是明面上，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藉口。

「毕竟我收了你的钱。」叶芝义正言辞地道，「拿多少钱干多少事，这正是我忍冬花公爵的信条！」

「可是，你是六环大师，请你帮助我探索无底地坑，我给的钱应该不够……」

歌琳娜的脸颊微微窘红，站起身来，左右摸索了片刻，拿出身上的储物戒丶储物袋，一并放在茶几上，低着头道：

「这是我身上所有积蓄了，就当提前支付给你的报酬——如果不够，你在这里等我，我再回家里拿！」

叶芝愣住，看着茶几上的储物道具，又看着歌琳娜，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这姑娘长这麽大，还没被人骗光钱财，简直是个奇迹！

玛门惊呼道：「我得赶快向我的信徒发布公告！罗兰人傻钱多，速来！」

「够……吗？」歌琳娜又问道。

叶芝赶忙俯身，将茶几上一摞储物道具揽入怀里，连连点头道：

「够了够了！还要让你回去再拿，那多不好意思呢！」

钻牙道：「我看你非常好意思！」

歌琳娜松了口气，清冷的面庞上流露一丝微笑，颔首道：

「那麽，有情况请随时联络我，我回去备战下一轮赛程！」

两人互相交换了下地址和传讯方式。

叶芝目送着歌琳娜的背影离开，旋即召唤出无头骑士。

阴冷的气息在会客厅里蔓延。

无头骑士静静伫立着，无言的气氛里，似乎有迷惘与失落。

「你应该听见她刚才说的话了，凯尔娅。」叶芝正色道，「我会去无底地坑调查，找寻贞德的头颅……看是否是你遗失的那一颗！」

凯尔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涩与低落。

「我……不理解……我没有之前的记忆……」

「如果，我真是由那位圣女的意志组成，等到我装上了她的头颅……那我，还会是我吗？」

成为自己所不了解的另外一个人，即使对亡灵而言，也是一件未知而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