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那年初夏,皇宫之内,站如喽罗(5k)(2 / 2)

好在相同的解释,已经说了好几遍,驾轻就熟解释了情况,本来群龙无首,没精打采的一群刺头当即容光焕发。

赵都安大手一挥,以私人名义拍出数百两银子,命钱可柔筹备宴席,稍后与同僚贺。

至于锦衣们的「奖金」,则由帐上划拨,一时间整个堂口喜气洋洋。

……

「那些押送回来的囚犯如何了?」

总督堂,赵都安抵达后,朝马阎询问。

作为女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马阎今日虽没上朝,却更早一步已经得知了赵都安没死的情报。

并在昨晚,就已经按照赵都安的安排,将芸夕送进了诏狱

——这次不是关押,而是劝降。

「按照你提供的名单,囚犯中劣迹斑斑,无可救药的都丢去用刑,尽可能榨取情报。至于那些有希望被转化为间谍的,单独关押了起来,不过听说那群人颇为死硬,单独的劝降只怕效果不大。」

马阎坐在堂口中,端着茶杯,予以回答。

赵都安沉思片刻,道:

「我亲自去看看吧。」

……

……

林月白是从噩梦中惊醒的。

她撑开眼皮的,猛地坐起身,喊了一声「七尺!?」

隔壁牢房,少年寇七尺盯着乱糟糟的鸡窝一般的头发扑到栏杆边:

「姐,我在呢!」

林月白大口喘息,昏暗的地牢内,她的脸上浮现出后怕神色,抬起锁着铁链的手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摇头说道:

「没事,做了个梦罢了。」

梦里,寇七尺被狱卒拖了出去,丢去刑台上剥皮,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牢。

林月白摇了摇头,让昏沉的头脑恢复清醒,她身上的女扮男装的儒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破烂,气味难闻的囚服。

整个牢房内关押着好几个人,这会其馀人都被惊醒,正一个个或冷漠,或关切地看向她。

无人说话。

所有人都在等待酷刑的临近。

从昨晚被关押进来开始,他们就被「打乱」关押,他们不知道另外的同伴怎麽了,但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响了一整个晚上。

而真正令这群人意志消沉的,并非是对酷刑的恐惧,更多的是茫然。

在路上时,他们就得知了太傅与赵贼同归于尽的消息。

赵贼的死固然令人欣喜,但太傅的死亡,则令这群人失去了「指路明灯」,茫然无措。

林月白只能不断安慰其馀人:

文王妃还在,世子还在,齐遇春和任坤等核心社员还在。

匡扶社的兄弟姐妹们,还在各地抗争。

「咣当!」

忽然,走廊中传来牢门打开声,伴随着脚步声,几名狱卒走了进来,扫视众人:「林月白,出来一趟吧。」

「姐!」隔壁少年撕心裂肺大叫。

但也无法阻止,林月白被狱卒粗暴地拖了出去。

当这位女术士神色空洞,做好了被施暴的准备时,却发现狱卒们并未将她带往刑房。

而是来到了一处更为安静的区域。

依靠火盆照明的地牢走廊内,浑身镣铐的林月白看到了吴伶和青鸟,两人正一左一右,门神一样守在一间审讯室外。

「是你们!叛徒!朝廷走狗!」林月白怒目而视,大骂两名叛徒。

吴伶懒得吭声,青鸟眼神怜悯,嘴角带着讥笑:

「希望等会你出来,还和现在一样。」

林月白略显茫然地,被推入了审讯室。

……

房间中,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

此刻,坐在审讯官位置的,赫然是一男一女,一个赫然是林月白曾经的好友芸夕。

另外一个……双脚搭在桌面上,身躯后仰,靠在椅子里,翻阅着手中资料,眼神轻蔑中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赵!赵贼?!」

林月白如遭雷击,眼孔撑大,难以置信盯着笑吟吟看向他的奸臣赵都安。

她曾在人群中,偷偷看过赵都安的容貌,对他并不陌生。

「林月白是吧?资料上写,你在社内掌管着一个小分舵,还参与过湖亭对我的刺杀?呵呵,有趣……奉城之战,被青鸟威胁时,与社团内部的其馀人发生冲突,彼此厮杀……啧啧,更有趣了……」

赵都安将手中册子随手丢在桌上,双手交迭,饶有兴趣盯着她:

「有没有兴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看在芸夕竭力推举的份上,只要你弃暗投明,本官对你当初的刺杀,可以既往不咎。」

芸夕看了他一眼:这麽直接?

「你……你不是死了吗?!」林月白茫然失措,靠在铁门上,仿佛见到了鬼。

芸夕面无表情,飞快将事情简单解释了下。

林月白听完,却是眼睛猛地一亮:「所以,太傅还活着?」

「离死不远了,」赵都安慵懒道:

「再过几天,菜市口斩首,只要你当众指认庄孝成的罪名,本官就……」

「呸!狗官!我绝对不会屈服!」

赵都安毫不意外,看着这熟悉的反应,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曾经亲自调教的芸夕。

他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只摄录卷轴:

「看过这个后,希望你还骂的出口。」

接着,卷轴上透出一片光影,在阴暗的地牢中尤为清晰。

那赫然,是当初在赵家书房,女帝和赵都安审问庄孝成的一幕。

「太傅所劳心的,便是整日如何与朕作对,如何编造历史,向朕身上泼脏水,粉饰徐简文谋反之恶行,蛊惑人心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当初的对话,也回荡于审讯室内。

赵都安当时就安排公输天元在外头偷拍,女帝大概猜到他想法,才并未阻拦。

整个对话过程中,庄孝成虽没怎麽说话,一副求死姿态,但面对女帝和赵都安的质问,同样并未还嘴。

是一副默认的态度。

而很多时候,默认本身就代表了很多。

林月白愣住了,等卷轴中的画面播放完毕,她犹自难以置信:「这是……」

芸夕轻轻叹了口气,冷笑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转头朝廷?你以为,我是软弱?还是迫于淫威?不,是我认清了庄老贼的嘴脸,撕破了谎言……」

接着,她讲述起自己如何大彻大悟的经历,并将桌上准备好的,一大堆可以证明庄孝成虚伪嘴脸,构筑谎言的资料给她看。

末了,赵都安眼神怜悯: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匡扶社中太多人并非秉持什麽匡扶社稷的理念,也有太多人,早知道庄孝成在说谎,只是默契地维持这个谎言罢了。」

他站起身,迈步往外走:

「你是个聪明人,自己好好想想,希望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赵都安走出审讯室,在走廊尽头的窗子旁盯着光线中尘糜浮动,忽然摸了摸口袋,遗憾地想这个时候来一根烟就应景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审讯室门打开,赵都安没有回头,继续望着墙上栅栏透进来的光。

「如何?」

在他身后,芸夕走了过来,平静说道:

「她被我说服了,答应我回牢房中,帮助一起策反更多人,站出来揭发老贼的虚伪。」

赵都安并不意外:「就按照我演示的法子,继续做下去吧。」

他嗤笑一声:

「其实,这些人不傻,所以他们这段时间,内心肯定也琢磨过滋味来,明白自己当初被庄孝成当成弃子了。不愿信仰崩塌也好,碍于周围同伴的看法也罢,死撑着而已。

面对这群人,不需要刑罚,只要攻心,给他们一个理直气壮地,投靠朝廷,当『叛徒』的理由,他们自然会转变立场……」

赵都安之所以将囚犯划分成两部分,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人为制造分裂。

并用一整晚的惨叫,来令林月白这群人内心恐惧。

「人都是怕死的,没几个人不怕,只是被某些虚无的道德枷锁困住,下不来而已。」

「就如异族攻城,哪怕为了不被人指责,也要死撑着。但若是异族捧起一个己方的傀儡皇帝,沿途守军便可心安理得望风而降了。」

赵都安不带地感情地说道,他冷漠的如同一台冰冷的机器。

类似的事情,他在史书中见过了太多。

芸夕若有所思:「他们缺的,只是个光明正大的转变立场的理由麽?」

「不然呢,」赵都安转身,顺手掐了掐少女的脸蛋:

「你真以为,那些逆党都和你一样,蠢呼呼的整天想着就义?」

唔……芸夕怒目圆睁,但又怂地不敢吭声。

赵都安哈哈一笑,越过她往诏狱外走去:

「剩下的人交给你了,劝降过的人还可以转化为间谍,就交给你和吴伶带领,之后还得继续清缴逆党残馀,将功赎罪。呵,想只叛变一下,就洗掉身上大罪,未免想的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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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