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颢当即捧出玉盒,道:「弟前日从一位明州商人那里买来一颗斗大的东珠,据说是东海龙王王冠上的嵌物,被幸运的渔民捕捞上来—.」
「弟不才,深觉只有这颗稀世东珠才配得上皇嫂的风采,和母仪天下的气度,遂重金购得,赠予皇嫂。」
赵信在旁静静地听着,脸色不由愈发难看了几分。
果然,成年人的脸皮简直就是摆设,如此厚颜无耻的马屁,竟被他面不改色地说得如此自然,自己终究还是年轻,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向太后被赵颢一通没皮没脸的夸赞,神情不由愈发无奈,可眼底里的欣喜却瞒不了人。
「什麽东海龙王的王冠,这话你也信?简直荒谬,为了这颗东珠,值当你进宫一趟麽?」
话里虽是责怪,但语气却是喜悦,赵信的脸色不由泛起铁青,而赵颢却笑得憨厚且无害。
「太后知道,弟这人向来老实本分,且容易轻信于人,别人说什麽,弟就信什麽。」
「那商人鼓吹得神奇,弟当时心里只想将它送给太后,便无暇分辨是真是假了,话虽然不实,但这颗东珠是货真价实的,太后若不弃,还请不要辜负弟的一番心意。」
太后愈发欣喜了,赵信却只想翻白眼,还有点恶心想吐。
你「老实本分」?特麽的骗鬼去吧!无耻混蛋!
玉盒已递到向太后的面前,太后想客气推辞一下,可赵颢送礼的态度很坚决,太后推辞不过,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脸上的笑意愈深,看赵颢也更顺眼了。
当年神宗在世时,她与这位小叔子多少还是有一点恩怨的,不过事情已经过了那麽多年,如今大家都老了,性情也淡然了,当年那点事儿,没必要揪着不放。
「楚王有心了,不过以后少送点礼,本宫可不忍让你破费。」
赵颢明显敷衍地答应:「好的,好的,弟以后注意。」
说着赵颢眼睛一警,望着赵佶含笑道:「我的好大侄儿,不知今日何事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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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太后的面,赵信不得不恭敬地道:「佶也和楚王叔一样,给太后敬献一点心意,眼看快除夕了,本是亲人团聚之时,信想到太后在深宫孤零零的,心中不免酸楚疼惜,今日特来看看太后。」
向太后看着赵佶,脸上顿时露出慈爱之色,眼眶不由感动地泛红,嘴里不住地道:「好孩子,好孩子————」
赵笑脸微微一僵,这年轻人,功力深厚啊,是个劲敌。
难怪连自己那麽聪明又有本事的宝贝儿子,也几次差点着了他的道儿。
「好,好!难得宗室子弟身处富贵,却对太后仍不失一番孝心,好孩子!」
赵颢当即不吝夸赞地道。
太后看了看赵信,又看了看小叔子,感受着久违的亲情包围,那一片融洽和睦,长者慈,晚辈孝的氛围,令太后心头暖洋洋的,心情特别顺畅。
良久,叔侄俩与太后寒暄过后,异口同声拒绝了太后的留膳,叔侄二人很有默契地同时起身告辞。
并肩走出庆寿殿,四下里无旁人,赵颢和赵佶脸上的虚伪笑容同时消失,眼神各自都变得锐利,满是锋芒。
「楚王叔,信听说子安兄长赴任真定府了,可惜佶儿知道得晚,当日无法送行,实为憾事。」赵佶遗憾地叹气。
赵颢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不必相送,本王听说你的郡王府最近不大安宁,改日定当登门安慰,对了,贵府最近多事,兴许是风水有问题,要不要本王推荐几位道家相师,去你家堪舆一番?」
赵信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老子的郡王府为何不安宁,你特麽心里没数麽?
当着面打脸,老匹夫欺人太甚!
「多谢楚王叔挂念,佶儿倒是辜负您的好意了,府上多事,佶儿自有办法让它变得无事,终究是几轮善恶因果,信儿以为,那些种下恶因的人,才需要风水相师看看,否则迟早得到恶果。」
赵佶的回答不卑不亢,眼神里泛起几分阴,了许久的怒火从言语中已不自觉地透出了些许火药味儿。
赵颢眉头一挑,哎?如此头铁的麽,敢威胁本王?
看来这些日子的力度,还是很不够啊。
回头必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然后做到变本加厉,精益求精。
脑子里飞速想着事,赵颢的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一抹凶狠的戾气。
一闪而逝的表情恰好被赵信捕捉到了。
赵信心中一颤,暗暗惊觉自己刚才又犯了错,最近已经被赵颢的各种报复打击得有点喘不过气了,自己居然不知死活还要刺激他这特麽不是自己作死麽?
不得不说,赵颢最近动作频繁,虽然没弄死赵信,但各种没下限没道德不讲规矩的报复举动,还是深深地震住了赵佶。
如今的赵佶,已被他折腾得心力交,有心求和了。
成年人的世界实在太可怕,赵信这个生瓜蛋子,真的玩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