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薪:「好好好,我去做饭。」
赵灵均打量:「爹,这就是你给念真盖的房子?真大啊。凭啥你只给她盖房子?我们的呢?」
赵念真横眉冷目:「你们哪凉快哪待着去。」
两人开始拌嘴,彼此嘲讽攻击。
姚冰脸色有点苍白,尴尬的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几个孩子跟着乾饭里屋外屋的窜,翻箱倒柜,片刻就折腾的乱七八糟。
赵念真呵斥:「都别去工具间,谁要是打翻了我的首饰盒,别怪我削他。」
赵灵均斜眼:「呦,爹还给你准备了首饰盒,我倒要看看都有啥。」
「你敢。」
「让开。」
一阵鸡飞狗跳。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一看!
赵传薪连颠勺都带着节奏晃悠。
烤箱丶蒸锅丶马勺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班杰明有四个孩子,姜明辛和赵宏志有俩孩子,赵颂真和赵正则各一个。
8个皮猴子快把房顶掀了。
时不时地因分赃不均而哭闹。
这时候,有人打开了电视机,电视机上播放动画片木偶动画秀,一下子将皮猴子们全部吸引过来,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
动画片里提到了光的概念。
班杰明·戈德伯格的四个孩子当中,只有大儿子会说英文,其他孩子只会说汉语。
他大儿子问赵传薪:「师公,光是什麽?」
赵传薪叼着烟乐呵呵回答:「光是活着就已经很累了。」
「……」
闹闹哄哄中,一辆小汽车缓缓驶到赵传薪家门前。
赵念真和赵正则出门查看,见车上走下来个漂亮女人。
正是盖尔·拉塞尔。
赵念真眉头一挑,语气不善:「你来做什麽?」
盖尔·拉塞尔愣了愣:「黛安娜,你回来了?」
黛安娜是赵念真艺名,她随便起的。
赵念真没好气。
她占有欲极强,好不容易战胜兄弟姐妹,结果盖尔·拉塞尔跳出来图谋父爱。
不可饶恕!
赵念真堵在门口,一副不让她进去的架势。
赵正则充老好人:「大过年的,来者是客,你太没礼貌了,快让开。」
他用半生不熟的英文说:「你好,请进,我是她哥哥赵正则,很高兴见到你……」
赵念真啐了一口:「丢人现眼,把你知道的那点英文一股脑说出来是吧?」
赵正则恼羞成怒:「我至少精通三四门语言的,你不要小瞧你哥。」
「要是懂得几个词,就算精通一门语言,那我精通十八门语言。」
盖尔·拉塞尔趁他们兄妹争执,偷偷溜进屋。
一进屋,她傻了。
全是人。
赵传薪放下马勺,跑过来介绍说:「这是我和念真的朋友盖尔·拉塞尔。盖尔,这个是我女儿赵颂真,这个是我女儿朱莉安娜,这个是我女儿姜明辛,这个是我小徒弟姚冰,这个是我大徒弟班杰明,这是大徒弟他娘瑞秋·克维斯,这个是我大孙子赵毅,这个是我孙女赵洵,这是我外孙子……」
「……」
盖尔·拉塞尔一直怀疑赵传薪谎报年龄。
可儿孙满堂,铁证如山。
屋里没有落脚地,而且她本就内向害羞,赶忙放下东西跟赵传薪去厨房做饭。
她擦着额头冷汗:「哎呀,紧张的毛病又犯了。」
「别慌,你不用开口说话,待会儿他们自己就打起来了。」
「啊?」
赵传薪可不是说着玩的。
等上菜后,好家夥,这群人因位置干了起来。
赵念真坐在了主位。
赵正则呵斥:「爹还在呢,你成何体统?」
赵念真梗着脖子:「这是我的房子,除了我,你们都是客,我偏要做主位。」
赵灵均冷笑:「你的房子?还不是爹盖的。」
「要你管?这房子是我的,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属于我。以后我赡养咱爹。」
「你就是欠打。还赡养,指不定是谁养谁呢。」
赵正则端着架子:「好了,都别吵了,真是不像话,让人看笑话。」
赵念真嗤之以鼻:「你就只会当老好人。」
「你……」
还有姜明辛管教八个孩子的吵闹声。
盖尔·拉塞尔一个头两个大。
好可怕。
好大一张桌子,带厚厚的玻璃转盘。
「我要吃鸡肠子,别跟我抢。」
「我要吃鸡屁股。」
「小孩子不准吃鸡屁股。」
「鸡冠子是我的,以后我要当官儿。」
「鱼眼睛是我的。」
「呜呜呜……他抢了我的鱼眼睛……」
盖尔·拉塞尔懵了。
转盘转的飞快,她无从下勺。
赵传薪眼疾手快,咔咔咔给她把菜夹到盘子里,都是她爱吃的。
赵颂真他们见了若有所思。
赵念真则黑着脸:「你凭什麽给她夹菜?」
赵传薪理所当然道:「你们都是抢的,从大的到小的各个像狼一样,就她傻乎乎,这叫帮扶弱势群体。」
姚冰举杯打岔:「师父,咱爷俩喝一个。」
赵传薪呵斥:「喝特麽什么喝,瞅你那脸白的,把酒放下换茶。」
姚冰无奈。
他根本不敢违逆师命,即便他很想喝点。
赵灵均不干了:「爹,你吼冰哥做什麽?你吓到他怎麽办?」
赵传薪吐出鸡骨头:「这小子两分天下,却以身犯险,好悬中道崩殂。如今我两女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你就当我陟罚臧否,让这小子苟全性命,以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
赵灵均:「……」
赵念真:「……」
众人哄笑。
姚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妈的,心累,以前是暗斗,现在是明争,赵传薪索性给挑开。
饭后,大家三三两两而坐聊天。
赵传薪带盖尔·拉塞尔和一群孩子出去贴对子和门神挂灯笼,一下子有了过年气氛。
屋里人小声议论。
赵灵均笑嘻嘻道:「爹是不是又找了个小的?人老也风流啊。」
她心大的很。
赵正则哼了一声:「我娘等他了一辈子,他竟然还风流成性!」
赵颂真没说话。
她性子恬淡,清心寡欲。
班杰明·戈德伯格咳嗽一声:「那什麽,诸位听为兄一句劝,这种事常有发生,不必大惊小怪。」
赵念真阴阳怪气:「是啊,你三妻四妾,自然赞成。」
班杰明·戈德伯格哈哈一笑:「为兄太过优秀,难免会招蜂引蝶。」
「啊……tui!脸皮真厚。」
瑞秋·克维斯郁郁寡欢。
她这辈子,年轻貌美时候刚遇见赵传薪,那时候还在纽约。
后来风韵犹存,虽然离婚,又被苗翠花压着没能得逞。
现在年老色衰,自然比不过外头赵传薪身旁那个年轻的。
其实她后来又结婚丶离婚。
老了后又找了个老伴儿。
但心里始终被白月光占着。
白月光风华依旧龙精虎猛,朱砂痣青春不再枯竭乾涸。
可叹。
没过多久,姜明辛出门召唤:「都回来,咱们要走了。」
「娘,再玩一会儿。」
「我们要坐马拉爬犁。」
「开拖拉机。」
「那里有个坡能放爬犁……」
姜明辛双手掐腰:「我数三个数,立即滚回来。」
一群小的垂头耷拉脑的往回走。
赵传薪遥遥看着姜明辛,不由一阵恍惚,隐约在她身上看到了苗翠花的影子。
盖尔·拉塞尔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忙问:「你怎麽了?」
赵传薪深吸一口凉气:「没什麽,回去吧。」
大家都走了。
回来的只有老赵家这一脉,都没带另一半,所以他们要回去陪现在的家人过年,赵传薪不能自私的霸占人家的时间。
盖尔·拉塞尔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问:「该从何下手?」
赵传薪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累了一道,又忙活半天,先去睡觉,我来收拾残局。」
她确实累了,去休息了。
赵传薪放出傀儡奴仆,由新星月操纵打扫卫生。
他取出画板,调了颜料,一笔一笔缓缓勾勒记忆。
趴在院门口好奇看着赵传薪的古丽扎尔,那会儿赵传薪化名赵信,以至于后来她一直管他叫「信哥」至死未曾改口。
在老房子照顾赵传薪起居时的苗翠花,彼时花开正艳。
在纽约酒会上头次穿晚礼服的丽贝卡·莱维,惊艳了时光。
一个人时常陷在回忆泥沼中,说明这人已经老了。
当盖尔·拉塞尔醒来的时候,发现房子每处角落都变得整洁有序,而赵传薪似乎一夜未睡。
她看着画中三个栩栩如生的美人:「这是谁呀?」
「画中仙。」赵传薪收拾颜料盘:「你不是刚走,怎麽又回?」
「我听说要开通洛杉矶到博伊西航线,特意回来看看,关注一下国家大事。」
博伊西是爱达荷州首府。
赵传薪心里却咯噔一下:「你还怪好心的。」
「那可不是,等航线开通,从洛杉矶到博伊西只需要三个小时。到时候你可以去博伊西接我。」
果然。
赵传薪无奈。
盖尔·拉塞尔见他这样,反而开心的笑。
因为每当赵念真闹么蛾子,赵传薪就是这幅表情。
「你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
北美的大年初一,赵传薪在风和日丽的草场上信马由缰的走。
盖尔·拉塞尔骑马到处跑。
阳光炽烈,耀的积雪刺目,时光在折射中逐渐老去,而那些骑马奔向太阳的人一无所觉。
赵传薪看到了山根处的一头觅食的棕熊。
它眼神不大好,摇头晃脑半天,没看清远处洒在雪地中的银铃笑声是什麽欢快生物发出的。
赵传薪就告诉盖尔·拉塞尔:「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最近有棕熊出没,危险。」
「你不用赶我,我明天就走。」
赵传薪假惺惺道:「这麽急啊,不玩会儿?那好吧,明天送你。」
「那我不走了。」
赵传薪看马背上她起伏的侧颜,看她眉眼弯弯和冻红的鼻尖。
在他睡过的好莱坞女星中,盖尔·拉塞尔颜值只能算中游。
梦露那种人人心中的女神,赵传薪提上裤子都不带想起她半会儿。
可盖尔这姑娘不同。
晚上,床上,赵传薪又说让她好好待在好莱坞拍戏什麽的。
盖尔·拉塞尔委屈的哭了起来:「你究竟为什麽总赶我走,我又没做错什麽。」
赵传薪摸摸她脑袋:「行了行了,别叽叽歪歪。」
心里却想起白天她说过的话。
半夜,忽然有人敲门。
盖尔·拉塞尔迷迷糊糊问:「这麽晚了,是谁呀?」
「你睡你的。」
赵传薪给她把被掖好,神行下楼,在第二遍敲门声前打开了门:「夏尔,大半夜你不睡觉瞎窜腾啥?」
「先生,朱维尔家的孩子白天去打猎,晚上没回家,大家都帮忙进老林子寻找。」
赵传薪关门:「等我片刻。」
他用二十秒穿好衣服,再开门时,手里多了一把蒙德拉贡半自动。
「走。」
两人骑马,跟上大队伍。
赵传薪跟左邻右舍关系尚可。
主要他的狗总窜门。
但仅此而已。
看见他来,许多人暗感吃惊:原来华裔也管闲事啊。
他们印象中华人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好,李四。」
「李四,你家的狗没来麽?有它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