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从这个小乞丐的只言片语中,韩昭心惊地发现,这个以前自己只能从字迹推测的人,怕是比之前还要有张狂的底气了。
小乞丐见韩昭问完话之后,久久回不过神来,在她面前招了招手,笑话道:“怎么,这就吓住了?你胆子也忒小了吧。”
韩昭回过神来,脸上堆上小心的笑,问道:“我这初来乍到的,的确是对京城不是很熟,怕那一天不小心就冲撞了达官显贵。这温阁老是何来头啊,看起来排场很大呀。”
小乞丐往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温阁老来头可大了,三岁小儿都知道,俺们大周朝可都在温阁老肩上担着。”
韩昭脸色巨变,这如此大逆不道的评价,竟然街头巷尾,人尽皆知。此人在朝中地位,必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那一人恐怕也不能左右他。
她沉声问:“这话如若被圣上听到了,他就不怕吗?”
小乞丐贼眉鼠眼往两旁瞅了瞅,悄咪咪道:“俺这不是私下说的吗?俺也到不了皇帝跟前说呀。朝廷里那点事俺也不懂,他们都说皇帝还得听温阁老的呢。”
韩昭忍不住追问:“他们是谁。”
小乞丐大概有些烦了,嘟囔道:“就街上的人啊,反正不是俺说的。”
韩昭听了这许多,立在原地,沉思许久。
她没有看到杀害父母的凶手,但父母的死毫无疑问和这个人有极大的关系,父亲交给她的册子,若是交到皇帝手里,只怕此时位极人臣的温阁老难逃一死。
可是,若他真如小乞丐所言,权势滔天,她能顺利把册子交到皇帝手里吗?
甚至,如果当今圣上真的仰仗此人,又是否会治他于死地呢?
想到这儿,韩昭心下一沉。
天色暗了下来,车夫过来催促,韩昭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得尽快到永安府报道。文书上写着各地灯匠到京城有统一的住处——永安府。
只是离京多年,韩昭也有些分不清该怎么走。车夫更是安宁县本地人,对京城更不熟悉。
韩昭对着文书研究了一会儿,小乞丐又凑上来道:“找路呢?”
韩昭这才发现,这不有现成可以问路的人吗?乞丐她当年也当过,和小乞丐也能算得上同行,当乞丐那可是满城要饭,定然对路极为熟悉。
她问道:“你知道永安府怎么走吗?”
小乞丐反问道:“你是来京城做灯笼的?”
“你怎么知道?”韩昭疑惑。
小乞丐得意一笑:“京城最近来了好多波做灯笼的,说是给公主庆生,我都指了好几次路了。”
他手一扬,指着前面道:“你就顺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走到东八街往右一拐,过了四个胡同口,就到了府前街,顺着那府前街呀,走到街尾就到了。”
韩昭还在记小乞丐指的路,心想倒也不算特别远。
“这次就不收你钱了,以后你还想问啥的话,就到城门口这块儿找俺啊,这一块是俺的地盘。”小乞丐笑道。
韩昭拱手道:“多谢。”
顺着小乞丐指的路,果然没多久就到了永安府,从外面看是个极大的院子,大门敞开着。
韩昭让车夫等着,自己先进去探探路。
进了永安府的大门,是个宽敞的院子,韩昭左右看了看,也没有守门通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