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琨松开大侄子,温柔地摸一摸他的发顶,说:“我也想念阿兄。”现在的生活多好啊,子楚却早早离去,享受不上。
他们熄了灯,像小时候那样互相依偎在一片黑暗中,挤在一起睡觉。
赵琨不希望秦王政被人认出来,再引发一场风波,所以特意睡在外侧。他不知道秦王政是什么感受,他的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半截都悬空在卧榻边上,脚尖踩着几案,才稍微舒适一点。
不过别说,这样挤一挤还真暖和。大侄子简直是天生的小火炉,身上热乎乎的。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廷尉急匆匆地跑进诏狱,挥退了所有狱卒,而且这间牢房附近本身就没人,廷尉也不担心说话被人听了去,一边摸钥匙开牢门,一边说:“今日审案,吕相也要旁听,只怕跟嫪毐一样来者不善,镐池君一定要当心呐。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老夫哪边都不偏帮,一切看证据,绝不徇私枉法。还请镐池君勿怪。”
这时,秦王政已经冷静下来,醒悟到最好不要被廷尉认出来,顺势把脸埋在赵琨的怀中。
赵琨十分配合地一手揽住大侄子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头,说:“这样很好,审案本该如此。”
廷尉开了锁,提着灯上前几步,照亮了一对抱在一起的人影,这位老臣手一抖,灯笼瞬间坠在地上,熄灭了。他舌头打结,磕磕巴巴地说:“老、老夫什么都没瞧见!”
赵琨:“……”
什么没瞧见?你瞧见了什么?
感觉又出了幺蛾子。廷尉甚至不等他开口,就急匆匆地向外走。
杨樛一直守在诏狱的门口,只见廷尉火烧眉毛似的出来了,脸色黑如锅底,一看见他,就压低声音训斥道:“杨左监,老夫一直以为你办事干练,是个可造之材。万万想不到你竟如此不靠谱!镐池君是来受审的,又不是来休假的,他要睡男人,你都给他弄进来?真是岂有此理,混账!”
杨樛挨了一晚上冻,没招谁,没惹谁,就被廷尉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他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什么男人?那间牢房里边不就是王上和镐池君吗?然而他又没胆量揭穿里面那位其实是王上,是廷尉误会了,只好闷着头挨骂。
他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秦王政虽然没下令要求保密,但以杨樛的经验,王上深夜探望镐池君,肯定是不乐意走漏消息,不然直接过来就好了,没必要换衣裳,更没必要挑在深更半夜。
赵琨又听了片刻,确认外边没有异常的动静,就放开秦王政。秦王政站起来整理衣冠,赵琨替他将衣服上的褶皱一一抚平,悄悄塞给他一只火镰。昨天赵濯和蒙毅各送了一只,他自己的这个,就送给大侄子玩儿。
“快回去吧,一会儿就是卯时,狱卒会增多的。”
“嗯,叔父珍重。”秦王政紧紧地攥着铜火镰,这东西是冰冷的,一如诏狱的温度,他的心却微微发烫。
只隔了一个时辰,赵琨被带上公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