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缭似乎看出赵琨的顾虑,安抚地摸一摸他的发顶:“什么都不要想,先学了再说。万一学得不到位,还有为师在,怕什么?”
赵琨弱弱地撒娇:“师父,我受伤了。”
尉缭难得严肃,检查了他的手,替他推开淤血,说:“敌人不会因为你身上有伤,就不动你,没伤到骨头,不影响练剑。当年我在鬼谷,经常瘸着腿、手上缠着纱布练剑,一边练,一边咒骂师父老不死。后来被龙阳君追杀,死里逃生,又很感谢师父当初的严厉。若不是我的功夫足够好,就算龙阳君想给一线生机,我也抓不住。乖徒,我准你偷偷地在心里骂我。”
赵琨:我也不想的,可是他用又低又磁的嗓音唤我“乖徒”啊。
龙阳君轻笑一声,直接开始示范剑招,还叮嘱赵琨:“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剑道也一样,可以攻、可以守、可以进、可以退,但必须记住一点,无论攻守进退,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高手对敌,生死只在一瞬之间。犹豫不决的人,死的最快。”
就这样,赵琨被两位高手盯着,咬牙练剑练到子夜时分,筋疲力尽,回房泡了一个热水澡,倒头就睡,什么烦恼都暂时抛开了,也没精力胡思乱想,一觉到天明。
上午又被拎出去练剑,总算初步掌握了龙阳君自创的剑法。被好一顿夸赞。
午睡的时候,可能是精神彻底松懈下来的缘故,赵琨发起了低烧,昏昏沉沉地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砍杀云阳君,但是云阳君仍然会挥舞着断臂站起来,于是又杀,再杀,然后惊悚地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加入平行时空管理局,也没有穿越,还被困在那个黑暗狭窄的空间内……
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伸手胡乱地往前一抓,居然抓住了一片柔软顺滑的衣襟,隐约能隔着布料感觉到一点心跳,是另一个人。他惊魂未定,下意识将那片衣襟又攥紧了一些。
“小叔父,小叔父!”
以秦王政对赵琨的了解,他能感觉到小叔父镇定自若的外表下,是如何的惊涛骇浪、狂风暴雨。看到小叔父的伤,他自己也做不到完全冷静,恨不得立刻将云阳君大卸八块,剥皮剔骨。甚至第一次庆幸身为君王,有仇都不用隔夜再报。
云阳君却是不知死活,在廷尉诏狱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称呼秦王政为吕政,还嫌弃镐池君身上太瘦太硬,没有女郎摸着舒服,手感差。据说杨樛只能把他的嘴堵了,暂时不让他开口,然后先狠狠地抽了一顿,再告诉他,不配合查案就给他安排宫刑,阉掉。云阳君这才真的怕了,杨樛让他交代什么就交代什么,把侵占草场,贩卖战马的事情都捅出来,还指认了另外几个合伙人,要么是宗室贵戚,要么是手握实权的官吏。
杨樛查案一向比较谨慎,云阳君的供词他只当个参考,生怕云阳君胡乱攀咬,冤枉了好人,所以廷尉府决定暗中调查,没有轻易地下结论。
秦王政听了杨樛的汇报,又询问赵濯,得知小叔父当时抽出朱家备用的剑,直接捅了云阳君,现场一片狼藉。秦王政的心都揪起来了——小叔父练剑八年,从来没有见过血。学室中一度流行击剑,小叔父也都是选择未开刃的剑,只刺护具,不刺人。击剑可以输,但是绝不伤害任何一位同窗。哪怕是以前闹得有些不愉快的那种。
秦王政不太会安慰人,小叔父刚进入梦乡,他就来了,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走到床边,替小叔父更换敷在额头上降温的湿帕子。直到衣襟被攥住,似乎是感到手疼,小叔父像猫一样蜷缩起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