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抬起肥壮的手,好在延伫眼疾手快挥起伞柄,“啪”一声,细长的金属棍打在男人的手臂肉上,男人疼得嗷嗷叫,却没有反击——他喝醉了,脑子和身子各干各的,延伫丝毫没惧他。
男人捂着手蹲在墙角哀嚎,延伫按响了领居家的门铃。
白天见过的那个女人打开门,屋内黑黑的,她端了一盏蜡烛,照清延伫的脸,延伫退开半步,下巴朝角落一抬,“把你老公带进去。”
“嗯……?”女人探出头,蜡烛幽幽,角落里的男人见着女人,嘴里骂骂咧咧,艰难起身,扶着墙,女人望着男人,神情淡漠,不得不让开身位放他进了去。
延伫对夫妻俩的争吵不感兴趣,女人关门前,他用手挡了一下,“你没听见吗?”
“听见什么?”女人转而端出无辜的表情。
延伫大概明白她什么都听见了,毕竟这男人砸门的架势,他坐电梯徐徐上升时就听到了,这女的为了不放他老公进门,装聋。
果然不是奇葩不进一家。
延伫微微一笑:“你家狗会失眠。”
女人面带愠色“嘭”一声把门关上。
延伫让这门风给吹了一下。
延伫拿出钥匙慢慢打开工作室的门,一道荧光从地板散出,延伫低头看,那是一部手机,屏幕似乎碎了,界面停在刚刚中断的通话记录,游雾没有给他作任何备注,延伫的手机号码红成一串,格外扎眼。
手机旁边游雾抱着膝盖埋头靠墙缩着,身旁趴着一只幼犬,小狗见延伫进来了,朝他摇了摇尾巴,走路还没走顺溜,在延伫跟前滑了一下,又很快站了起来,嗷嗷叫两声。
延伫蹲下来,摸摸毛茸茸的幼犬,拾起游雾的手机,关闭,屋内唯一的强光源消失,只有窗外的雷电偶尔照亮这片漆黑。
小狗似乎很害怕,紧紧黏在延伫脚边,尾巴夹着垂向地面。
延伫半跪在游雾跟前,碰了碰他的手,“游雾。”
这么怕吗?延伫等了几秒,游雾然没什么反应,延伫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抬起脸,游雾。”
游雾肩膀抖了抖,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双充满警惕性的眼睛,闪电光速过了一下,游雾又缩起来了。
延伫微微叹口气,单手拎起匍匐在鞋上的幼犬,捏着他厚软的肉,轻轻放它回笼内,倒了点吃的安抚片刻,他又回到门边,游雾这回没再缩成一团了,仰起脸直直和延伫对视,却又不像在看他。
延伫想起来,这人夜视很差。
延伫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反过来竖靠墙,光线朝墙内,没那么刺眼。
“延伫。”游雾看清楚了,当然他一直都很清楚,只是看不见延伫的脸,他又会不安。
现在他能看清延伫的面容,他高高的站着,距离自己似乎很遥远。
“你太高了。”游雾坐在地板上恹恹地说。
僵持半分钟,延伫又蹲了下来,他觉得蹲着腿麻,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单膝跪地,延伫张了张口,还没说话,游雾伸出双臂搭在他肩上,整个人钻进了他的怀抱,延伫身上有雨水的味道,游雾莫名鼻子一酸,才哭过的眼睛像挤不完的海绵,延伫感受到脖颈湿湿的,这人又哭了,没有一点哭泣的声音,只有雨声,雷声,游雾极力压抑下的呼吸声。
还有心跳声。
“游雾。”这个姿势延伫有点撑不太住,他抚着游雾的背,游雾冒了很多冷汗,睡衣湿了半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