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傻其实不是什么好方法。”程易渡和程砚深父子俩还是不太一样,至少程砚深不会这样不留情面地讲话。
见她不语,他又撂下一句:“况且装不装,在我这里看来没什么区别。”
都不太聪明。
沈洛怡压了压情绪,婉然笑道:“您真会开玩笑。”
至少在礼节上,她已经做足了那套淑女风范,不好听的暂且当做没有听到,回头找程砚深出气便好。
李阿姨见场面不对,连忙上前一步:“先生,我给您再添壶热茶?”
她想要缓和气氛,却没想到程易渡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长话短说吧。”
“我确实不同意你们的婚事,说得直白点,一个美术生,就算再顶尖的美术生。”他顿了一句,上下扫过她的面孔,“我还是不会同意。”
沈洛怡眸光微顿,下意识揉了揉耳朵。
这话有些过于难听了。
自命不凡的科研工程师,她其实见过不少,国内国外都有,但这般盛气凌人的还是她见得少了,虽然程砚深的父亲确实是有些能力的。
她笑容不减,声音温和:“程叔叔,您说话也不算直白。”
沈洛怡平时很少与外人冲突,不体面是一方面,维持一贯的好名声是另外一方面,她向来讨长辈喜欢,这还是第一次她被人这样直白地贬低。
那所谓的体面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了,她眉眼也跟着弯起,补充了句:“是有点骄傲自大难听又不自知的。”
空气冷凝了一瞬,而后一道清冷的声线划破静滞:“谢芝芸说你是同辈里名媛典范,她的眼光一向不怎么样,看错眼倒也不意外。”
程易渡是没想过沈洛怡会反驳的,和谢芝芸聊天框里来回絮絮叨叨的那些淑女形象大相径庭,不由神色间又带上了几分鄙夷。
沈洛怡倒也没有那种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忍气吞声的耐性,弹性淑女也要看别人的态度。
笑容依然温柔清雅,哪怕她说出来的话含沙射影,并不好听:“家父也曾经跟我提过,您是他同龄人中最有素养的男士,今日看来似乎也不尽然。”
阴阳怪气的话她也随手拈来,沈洛怡自来不是什么会受气的性格。
冷哼一声,程易渡嗤笑“那看来沈江岸家教还是不太行,由上及下,气度真是一点没教给女儿。”
沈洛怡点点头,似乎颇为认可他的话:“好像那程砚深身上那点气度,似乎也不是您传的呢。”
若是看不起她也没关系,沈洛怡的底线是家人,若是扯到她的父母,她更是不会让步。
“程叔叔,就这样为难还在养伤期的晚辈,而且还是刚成为您儿媳的晚辈。虽然我资历不够,有些话不应该多说,但私以为还是您缺了点风度。”红唇弧线牵起,依旧落落大方。
沈洛怡终于晓得有时候程砚深身上那股惹人嫌的劲儿是从哪儿来的,他的父亲倒是比他更讨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父亲常年不在国内,程砚深也和他父亲关系不好,他们大概往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儿媳?”
程易渡的态度依然强硬:“那我有风度一点说,我从没承认过你的儿媳身份。”
“但法律承认的。”那副微笑的假面落在她的脸上,便再没有揭下过。
每句话都带着笑意,虽然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套在程砚深父亲这里作不得数,但她自小骨子里的礼仪风度时刻提醒着她不变的笑靥。
“程叔叔,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她神色镇定地挽了挽长发,想到刚刚的那封调查书,她又说,“或者您能解释一下挖我公司员工的事情吗?”
“毕竟坏人公司前景这种事,嗯,确实挺没风度的。”表情似乎有些纠结,轻声细语,却句句点透。
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