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除夕夜起,岑之行的手机没消停过,刚解除静音,铃声就响起了。
岑之行没办法,重新调成静音之后翻了翻记录,大部分是岑军打的,昨晚还有两条两条母亲的。
除夕家宴,岑军的妻子在精神病院,儿子也不出席,太丢面子,岑军总觉得亲戚背后都在议论。
为了这事儿,岑军喝过酒也一直没睡,就给岑之行打电话,这不,又来一个。
岑之行面无表情接起,电话那头大着舌头骂得很难听。
听了不过两秒,岑之行面无表情挂断。
所幸后面岑军没再打电话来。
岑之行把剥完壳的鸡蛋放到季雨碗里,季雨也没客气,两口吃掉。
“哥,那我们早点回去吧?去看看伯父。”
岑之行微垂眼帘,“用不着看他。”
他们回江城后只去医院看望了岑母。
李素芬情况好了许多,大部分时间都能保持清醒,也不那么抗拒季雨来看她,但表情仍旧不好。
大黄悄悄顶开门缝溜进来,季雨刚想把它牵出去,李素芬竟然很喜欢,从季雨进门起便阴沉的脸色突然转晴,嘴里“嘬嘬嘬”唤狗。
大黄亲人,性格也好,凑到李素芬脚边打转,她也弯腰轻轻抚摸狗头。
气氛不知不觉和缓,岑之行出去问医生出院事宜,李素芬突然开口:“你是叫季雨,对吧?”
仿佛军训突然被点名一样浑身激灵,季雨很快应道:“对,阿姨,我叫季雨。”
“那就叫你小雨吧。”李素芬没有抬头,柔和抚摸大黄的毛发,“小雨啊,同性恋是病,跟阿姨的精神病一样,出门在外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我吃了这么久你做的饭,吃人嘴软,我也不好意思再说重话,你是个好孩子,如果真的喜欢岑小子,你们就应该分手。”
季雨怔愣几秒,刚想开口,岑之行推门进来。
李素芬和他默契地同时闭嘴。
他想告诉阿姨,同性恋不是病,分手也不是最好的结局,但岑之行在场,说的话好像在告状,所以他闭了嘴。
临走的时候李素芬突然叫住他们,季雨心提到嗓子眼,阿姨只是看着岑之行的额角。
“还疼吗?上次妈太生气了。”
岑之行那一瞬间的表情很复杂,下颌紧了紧,只说:“走了。”
季雨出去医院大门,紧紧挽着岑之行胳膊,乍然从暖气屋里出来,风一吹,冷得很。
岑之行把围巾摘下来给他围上,还是之前季雨给他织的那条,戴了几年都不想换。
围巾残留男人的体温和香水味,暖融融的,季雨把下半张脸埋进去,吸吸鼻子,熟悉的香味让他有些脸红。
同款香味的润*液上次用完了,那么大一瓶,这么快就用完了,哥还说要去补。
岑之行看一眼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失笑着把他塞进车里。
大黄不爱闷闷的车厢,季雨就把窗户按了一些下来,眼神刚要收回,突然跟马路对面的人对视了。
青年穿着印有“强哥洗车”工作T恤,长了一张与蒋识君极为相像的脸,一道从右边眉骨穿过鼻梁的伤疤稍微减轻了这种相似。
一时间季雨不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蒋识君。
车辆启动,人影逐渐倒退,直至消失在视野外。
“小雨?发什么呆呢?”
“啊——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