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
岑之行:“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细看季雨嘴唇都在细微的颤抖。
季雨渐渐从思绪中回过神,手轻轻搭了下岑之行右手手臂。
岑之行的右手微垂,掌心偏后,季雨看不清,但只要稍稍用力就能翻过来看清。
岑之行安静垂眸看他,没有丝毫抗拒的力道,季雨抿紧嘴唇,手指顺着往下滑了滑,勾住男人右手手腕。
“哥,我看看行吗?”
季雨浑身冷透了,不复从前体温炽热,可岑之行右手的温度比他体温更冷,像一节冬季枯萎的僵硬木枝。
岑之行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沉凝,动作缓慢地摊开掌心,中途有些卡壳,仿佛极难控制。
六七厘米的缝合后的伤疤横亘在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掌中心,突兀地切断了连绵掌纹。
拆去缝合线的疤痕周围有许多深色印记,透过这些,季雨仿佛看到了其下纹理分明的肌腱、破碎不堪的神经线条和流动鼓噪的血管中猩红的鲜血。
他甚至不敢抚摸。
他死死盯着那道疤痕,不知过了多久才倏地移开视线。
余光瞥见岑之行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季雨心疼地替他擦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
季雨听不见雨声,只感觉很冷。
没有关严实的窗户缝隙中挤进一缕潮湿的风,透过他破了洞的胸腔吹进心脏,冷得刺骨。
江城的冬季似乎永远都是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雨中泥土的特殊气味。
季雨走过去把那一丝窗缝关紧。
天空突然拉上灰暗的窗帘,远处街道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雨水中游荡,像一副打湿了的低劣油画。
季雨想回头的时候突然被岑之行从身后抱住。
岑之行抱了他很久,很用力。
湿润的鼻息扫在他侧颈,略显急促。
岑之行此刻也并不平静。
道歉话在嘴边打了个转还是咽了回去,太苍白,太无力,倒会显得如推卸责任一般。
沉默良久,季雨稳定声线,提高情绪道:“哥,会好起来的。”
他转身面对面环抱住岑之行,一下一下顺着对方脊背。
“哥哥,我陪你一起,我们慢慢养,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岑之行没说话,转头轻轻吻他的耳尖。
季雨查了食谱,晚上做了小炒菠菜、番茄牛腩和凉拌鸡胸肉丝,饭煮的红薯饭。
都是有利于手神经恢复的食材,做法也轻淡。
岑之行现在已经能够熟练用左手吃饭,视线在菜色上停留几秒,“没有你爱吃的。”
季雨夹了一筷子菠菜放进男人碗里,“说好了陪你的,我胃也不好,正好戒戒辣。”
雨一直下到晚上也没停,两人早早洗漱完上床。
岑之行把季雨单手搂着坐在怀里,季雨有些局促,后背并不敢靠实打实靠在他胸膛。
季雨把药膏拆出来开封,仔细看过说明书后用棉签沾着透明膏体轻轻在伤疤处涂抹均匀。
约莫是天气原因,岑之行右手一直抽痛,像针刺一样。
季雨捂了一会儿还是不行,最后灌了一个热水袋垫在对方右手下面,热乎乎,顺便揉揉手臂。
“好点了吗?”季雨满眼担忧。
岑之行揉揉他耳垂,“好多了,你别紧张。”
季雨暗自叹气,怎么可能不紧张。
他太害怕了,脑海中偶尔会浮现网络资料上那些视频,不能弯曲,无法捏筷子、握画笔……
他太害怕岑之行的手会像那些案例一样,岑之行热爱他的事业,为此不惜与家里人争执拉扯,若是废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