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请了安,急匆匆的赶回了清涟院。
李小暖正站在院子里,指挥着几个小丫头往院子里摆放着几盆荷花,见程恪进来,急忙迎了过去,曲膝见了礼,迎着程恪进了厢房。
程恪先去沐浴洗漱了,换了身素白底暗云纹缂丝长衫,舒展着身子坐到榻上,接过李小暖奉过的茶,连喝了几口,才放下杯子,舒服的叹了口气,“还是家里舒服!”
李小暖抿嘴笑了起来,程恪拉着她坐到榻上,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低头看着她,低声说道:“南河到底还是决了堤,界碑镇那一带,淹了十几个乡,好在人都撤出来了,唉,是大部分都撤出来了,你也知道,这样决堤,能撤出这些人,也算是好的了。”
程恪叹着气说道。
“皇上怎么说?”
李小暖低声问道,程恪轻轻笑了起来,捏了捏李小暖的手,低声说道:“皇上倒没说什么,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倒不象是生气恼火,皇上年纪大了,这些年是有些倦怠,凡事也不大愿意多管,在蕴翠宫呆着的时候也越来越长,可他这倦怠归倦怠,人可是一点也不糊涂,心里明镜似的,哪里会不知道南河的事了。”
程恪顿了顿,低头看着凝神听着他说话的李小暖,压低着声音,接着说道:“这些年,诚王年年兴兵,讨伐那个、讨伐那个,这军队一动,就是金山银山米山面山,诚王又……”
“嗯,我知道。”
李小暖低低的说道,程恪眼睛里满是笑意,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些年,国库一直紧绷着,去年治河,严丞相盯着户部,角角落落都扫出来了,也没凑够修河的银子,我和小景也只能先紧着最烂、最要紧的几处修了,象南河这样的,就都没能轮上,皇上心里明白着呢,这事,没银子的事,真是怪不得谁去,唉,修河和兴兵,是最花钱的两件事。”
李小暖仔细听着。缓缓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前儿我还奇怪呢,皇上怎么连教坊那点银子都掂记上了,怪不得……”
程恪重重点着头,笑了起来。低低的说道:“元徵朝一向轻税薄役,皇上又是个慈悲的,五十寿那年,与民同乐减了税,往后又不肯再加上去,这两年税收不增反减,诚王的军费却是一年比一年涨得厉害,去年南方又打了一场大仗,又有几路受灾,皇上都免了税,又不得不拨了银子去修河工,皇上,也真是穷了些!”
程恪边说,边轻轻笑了起来,“教坊那点银子,也就看在眼里了。”
李小暖也抿嘴笑了起来,眯着眼睛轻轻叹着气,这皇上,竟然也是个穷鬼。
李小暖凝神想了片刻,转头看着程恪,笑眯眯的说道:“界碑镇一带受了灾,人虽还好,地里家里,真真是水洗过了。我想着。要不,让朝云安排人去那一带预收明年的收成去。”
程恪直起身子,挑着眉梢看着李小暖,笑了起来,“你细说说。”
“你想啊,界碑镇一带这会儿被水淹得水洗一般,今秋到明春,中间有个冬天,还要过个年,要熬过去,可不容易,那里离京城近在咫尺。皇上……又是个慈悲的,再怎么着,也不能眼看着不救不是,可皇上连教坊那点银子都想省着,这银子上……”
李小暖拖长了声音,程恪看着她,失笑起来,连连点着头,“这话极是!”
李小暖笑盈盈的接着说道:“咱们在商言商,反正余味斋和停云阁,还有你和景王的德福楼,总要买五谷来用,不过就是提前去买,先支现银给他们,让他们有钱过秋过冬过年。能支撑到明年夏天收获,再以谷米抵银,在咱们,不过就是先付银子买东西罢了。”
程恪坐直了身子,低头看着李小暖,呆了片刻,低声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汝县、怀猜是大县,这界碑镇一带虽说是繁盛之地,也不过几千户人家,若预买米粮,也用不了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