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苑是一个精巧的小院子,庭前一颗老海棠树,此时虽已是繁华落尽,但巴掌大的嫩绿叶片郁郁葱葱,日光泻入院中只投下斑驳光点。两层木楼的一楼作会客茶室,二楼卧室,林礼才从那酸枝雕花木床上醒来,睡眼惺忪。一夜好眠,让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呆愣半饷才想起正在朔风山庄做客。头一天晨起便忘了去拜谒主人,林礼有些尴尬。然而错过便是错过,也没想过补救,林礼收拾妥帖,换了一身白底画墨竹的罩衫出了门。
朔风山庄多次扩建,但庄主所居住的一直都是最早建成的院子。当年山庄的创始人虽然是贫寒出身,但修行有成后多年踏遍名山大川,皇宫王府也见过不知凡几。为自己建造居所颇为讲究,请了最负盛名的画师绘图设计,又请了技艺高超的工匠精雕细琢,花数载方才落成。经历数百年风雨,然朔风山庄虽说并非经久不衰,但起起落落均未动摇根基。这主宅内院多次修缮,其奢华程度叫人叹为观止。
林礼一路行来,移步换景,处处皆可流连,不知不觉间行到一处假山石亭。当他正想拾级而上却听到有人声从石山那边传来,本想回避那声音越来越近,只得闪身藏于一怪石之后。来者是两名女子,年龄大的不过三十许,风韵犹存,金钗罗裙,仪态端方。身边跟着一二八女子,梳着双环髻,丫头打扮,声音正是从她口中传出。
“前些日,老爷出关,不曾招幸哪位夫人,也没见什么新宠,倒是那罗姨娘不知怎的触了霉头,被庄主厌了送到后院。这些日来,庄主独自住在霁云斋,除了接待几位客人几乎足不出户。恐怕……”那丫头犹豫片刻,压着嗓子继续说道:“恐怕真如他们传言,此次闭关不顺,伤及根本。夫人若有心,不妨早作打算。”
“嗯,我心中有数,老爷是个冷性子,若真到了那日也不见得能想起咱们这些人来。对了,我记得老爷闭关前出门救回来的那个龙公子如今身在何处?”那夫人抿了抿绛唇,面色迟疑,似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
“那龙公子性子刚烈,老爷训了一段时间,不知怎的失了兴致也就扔到一边。老爷闭关之后,便不知道哪里去了,许是外院六爷安排的住处。夫人怎么忽然问起他?”
“没事,那人似乎与凡世朝廷有些牵扯,不妨接触一番,他日未必不是一条退路。只不过,呵呵,落到那六爷的手中,恐怕也没个好下场,算了,当没这事儿吧。”
两人边走边聊,声音渐渐远了,林礼直起身子。没想到那和煦端正的柳庄主也有这些荒唐行径,林礼默默地把心里面那张正人君子的标签给撕掉。这下子反而心思活络了起来,也不知那柳庄主在自己面前那副慈和睿智的表皮下是否也藏着污秽淫邪的念头。正揣测着,走到一片开阔之地,巨大的荷塘跃然眼前。荷叶田田,高低层叠,荷花大多打着骨朵,白的粉的,还未到盛开之际。荷塘北面有石台,比水面高出不过几寸,细细的石条做围栏将荷叶挡在石台外。一人身着灰色阔袖长袍正于石台中央舞剑,剑光四射,若惊鸿游龙,气势非凡。
林礼看得入迷,不觉走到近前,那人收住剑势转过身,竟是柳钰刀本人。
“庄主英姿,小侄看得入迷,无意打扰庄主练剑,还望庄主恕罪。”林礼上前见礼,方才恶意揣测的人出现在眼前,林礼无法控制的脸色有些发红。而在柳钰刀看来这小辈脸皮也太薄了,动不动就脸红,像个小姑娘。浮屠宗派来的这位弟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