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想要的?”
周溪浅悄悄抬头瞄了一眼凌晋,见凌晋对他微微点头,他才鼓起勇气,道:“陛下请准许将我生母灵柩牵出乱葬岗,葬入祖家,也请陛下准许我自立门户,与周氏断绝关系。”
老者的声音沙哑疲惫,“哦?”
周溪浅咬了一下牙,“周记杀我生母。”
良久,他听到老者迟缓的声,“准了。”
周溪浅悄然松出一口气。
老者道:“再赐你千金,你将如何发现金脉之事,原本告诉我。”
周溪浅定了定神,将矿洞密谈隐去,把随着王渊手下发现矿洞之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完,大殿陷入长久的寂静。
就在周溪浅疑心自己隐瞒之事被天子识破时,他突然听天子道:“金矿,多吗?”
“回陛下,极多。”
他听到陛下沉声叹了口气,“下去吧。”
周溪浅独自一人屏息走出殿外。
殿外阳光普照,周溪浅迎上兜头的日光,将手中细汗在袖角中净,拭长长出了一口气。
昏暗的殿门在他面前闭合,他来到院中,耐心等凌晋出来。
凌晋走上前,来到凌慕琚身边,扶住凌慕琚的身体。
凌慕琚声音沉哑,“白梨坞理应即刻出兵讨伐。”
凌晋扶着他重新躺回榻上,没有说话。
凌慕琚便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体,不能把你派出京外。
凌晋低声道:“是儿臣不忍离开父皇。”
凌慕琚不知是否满意凌晋的回答,无力地闭上了目。
凌晋替他拉起被角,轻声道:“父皇,听闻二哥染了风寒。”
凌慕琚闭着目道:“染了风寒就叫太医,与我说做什么。”
凌晋便没再说话。
自凌晋回京之后,凌慕琚对二皇子凌昶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当年凌昶染指徐州排查人口的官员,使自己的亲信赵旷主理,以致徐州人口生生少一万人而无人察觉。若非凌晋心细如发,记得五年前的人口排查结果,这次人口排查,就成了无用之举,李氏父子的罪行,便不可能浮出水面。
虽然赵旷在凌晋的提醒下向陛下认了罪,但这位仅剩一口气的帝王仍对他的二子生了疑心。
他并不愚昧,即便凌晋不提密谈之事,他也能猜到此事多半有朝中人遮掩,他不知是谁,便把除揭穿李氏罪行的凌晋外的人尽数怀疑了。
凌晋立功归来,凌昶突然失宠,暧昧了数月的朝局终于分明,朝中沉寂的各方势力,开始向着凌晋涌去。
凌慕琚咳了两声,枯瘦的手握住凌晋的手臂:“晋儿,你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周溪浅在外面等了半晌,仍不见凌晋出来。
他站得腿酸,悄悄腾挪自己的腿,望着越来越炽热的阳光,百无聊赖地吐出一口气。
一个内监抱着一大捧画卷从周溪浅的身后经过,周溪浅正在左脚倒右脚,一不小心歪了一下,撞散了内监怀中的画。
周溪浅连忙蹲下身与内监一起去捡,一幅画卷被撞得略微远些,卷面展开了一角,露出了少女的半张脸,及旁边的小字。
周溪浅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小字上。
周青伶。
那是他姐姐的名字。
周溪浅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紧接着,内监一把把画卷夺了过来,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