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座位坐得没什么规律,不分什么上司和下属,哪空着就坐哪,至多就是几个关系相对好的,会往一块儿凑。就像倪雀她们宿舍四个,虽然陈小禾和叶槐经过昨晚的地下娱乐室之征,已经和不少人熟络起来,但她们四个毕竟关系更铁,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一起。
江既迟下来后,也坐到了她们这桌。
倪雀看了眼离他过来的方向更近的那两张桌子,明明也有好几个多余的空位,不知道他为什么没选择就近落座。
尤其孟歧征还在其中一张桌旁坐着。
一路过来,江既迟说了好几句“中午好”回应大家的打招呼,包括倪雀几位室友的。
最后他微微偏头,对上倪雀的视线,挑了挑眉,问:“怎么了?”
倪雀这才后知后觉从他走在旋转楼梯上起,自己就一直在看他。
倪雀收回视线:“……没怎么,江老师中午好。”
江既迟坐在她斜对面的位置,目光在她脸上逗留了一会儿,突然说:“你室友都叫我学长,你还叫我老师,辈分是不是有点乱?”
倪雀愣了愣。
江既迟说这话时,声音没有刻意收着,同桌而坐的人基本都能听清。
陈小禾是最先接话的,她说:“好像是有点乱哦,但是我们要和雀雀一样叫你老师吗?很奇怪哎,你就比我们大五六岁,也没给我们上过课。”
说完又想起什么,问:“讲座不能算吧?”
江既迟说:“嗯,不算。”
他去看倪雀:“所以倪雀,你换吧。”
倪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自重逢以来,她一直都是叫他江老师,他分明也是默许的。
倪雀动了动唇,发现竟难以启齿。
真是神奇,十六岁那年,她千方百计也要逃避喊出口的“江老师”三个字,在她十九岁这一年,竟然成了她挡在身前的盾,她不想要扔掉,想竭力捍卫。
如同凌晨他朝她靠近,而她把自己钉在原地坚持不后退时一样。她在很努力地向自己证明,她没有像十六岁那年一样,放纵自己的心沉沦在江既迟这片海。
因为那样会溺死,她永远靠不了岸。
“江老师”这三个字,自带距离属性,每喊一次,都有如一个充满警示的咒语,提醒她不要重蹈覆辙。
她怕的不是重新喜欢上这个人自己会有多卑微、多无望,而是这种喜欢,肯定会打扰到他,就像当年他会撕掉那张扉页,会提前改签机票离开一样。
而她不想再一次失去本可以得到的扉页,也不想再一次被悄然无声地远离。
所以现在就很好,继续叫他“江老师”就很好。
她不想改口。
倪雀还沉默着,一个江既迟公司的同事开口道:“其实叫不叫老师的,和年龄差倒没关系,职场里大家都这么互相叫。不过老师这种叫法,虽是尊称吧,但距离感挺重的。你们和江总既然有学长学妹这层关系,那就这么叫呗,多亲切,我们想这么叫还不能够呢。”
这个同事的话前半句是在回应之前陈小禾说的,后半句是比较轻松随意的调侃,是对倪雀说的。
没有人知道倪雀此刻内心在进行着怎样的心理活动。
她这想法有点轴,还是那种冷僻的轴,哪怕是知道她喜欢江既迟的翟梦都未必能猜得到,所以在座所有人,包括翟梦在内,都认为她改叫江既迟“学长”没什么问题。
倪雀感觉自己陷入了被“围攻”的境地里,而她不想妥协。
就在她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