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我给你看看。”赵澜伸手在那绷带上轻轻拂过,口中还念叨着,“你哪里会缠绷带,从前我在校场受了伤,你总是给我缠地歪七扭八,还得我自己回家后重新缠。”
苏融挣-扎的动作在这一瞬顿住,赵澜还在那查看伤口绷带,瞧了几次后才似是有些惊讶,“这……是你自己缠的?”
“主子。”
房门被一只大手轻轻敲了一下,低沉的嗓音极为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我来打扫。”
说罢不等苏融答应,燕沉山已经提着洒扫用具进来了。
男人肩膀上挂着一条干净崭新的白布巾,腰胯木盆,右手提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木桶。
进门的一瞬间,燕沉山便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毛。
赵澜手上还握着苏融的小腿,修长的五指在灯火下显得优美又有力道,可偏偏落在燕沉山眼中就十分碍眼。
苏融没有开口,赵澜也没有开口,只是待看清燕沉山身上穿的衣服后有一瞬间的怔然。
燕沉山弯下腰,轻轻将木桶往地上一放,发出一声轻响。
轻轻一声,落在几人耳中却似炸雷,赵澜和苏融同时回过神。
苏融将腿收回,不去看赵澜,反倒是对燕沉山道:“不用收拾,你自去休息。”
赵澜虽不发一语,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燕沉山的身上。
燕沉山察觉到他的目光,更清楚他的所想,于是在二人的目光下,燕沉山刻意走近了些许,好让烛火能更加清晰地照清楚他身上的衣服。
果不其然,赵澜脸色有一瞬间的不愉,随后很快压住了,又像是怕被苏融发现,悄悄抬眼想去打量苏融,却不料看见苏融正蹙着眉打量燕沉山。
燕沉山动作闲适,卷了卷衣袖,“我打翻了水,自然是要处理好的,哪能让主子就这么睡下。”
燕沉山说话温吞却不卑不亢,动作神态更是自若,丝毫没有奴颜婢膝之色,诚然不像一个家奴。
赵澜敏锐地感知到一丝不对,见苏融抿唇不言,便主动开口道:“你是哪儿来的家仆,连主子的话也不听了?”
燕沉山神态自若,“方才给主子换药,一时失手打翻了水,主子心善不罚我,我却是不能就此心安理得地歇下。”
说罢,燕沉山又绕道苏融身边,站在他身后躬身抬手,高大的身躯宛若一座小山,在烛火下更显魁伟。
“主子,夜深露重,还是早些歇息吧。”
赵澜被他这幅明晃晃地送客姿态惹怒了,想当年昌永侯府不曾败落之际,他赵澜走哪儿都是要被捧着的主子,谁曾想今日一个家仆竟也能给他脸色看,当即压抑不住心底怒意,倏地一下站起身,对苏融道:
“绒绒,此等蛮狠的家仆你是从何处寻来的?竟也能安排主子的事儿了,往后岂非要越过你去?还是尽早立立规矩才好!”
苏融眸中闪过一丝犹豫,他不是个严苛之人,但燕沉山的确太没规矩了,从前也只当他是个异族人,天性自在惯了,如今想来若真让燕沉山习惯了,日后冲撞了什么贵人,自己若不能保下,岂非惹-火上身。
只是……燕沉山是他的家仆,赵澜这番话听在他耳中着实不舒服。
苏融冷了脸,还不待开口,就见燕沉山一转身,竟是直接半跪在自己身前,动作利落又爽快,可偏偏出口的话却好似十分委屈。
“主子若是生气,只管责罚就是,沉山既已签了死契,便是主子的人。”
是了,他是苏融的人,何时轮到赵澜置喙。
苏融深呼吸,伸手按在燕沉山的肩上,“你不曾做错什么,先下去吧。”
赵澜在一旁已经脸色铁青,眼见燕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