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在没有您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行事, 让您担心了。”
自她登上太师之位的这十年来, 沈元柔情绪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 有过如此大的起伏。
她平和下来,看着少年乖顺地垂着头,露出的那一节后脖颈。
裴寂带着一些小心的试探,害怕她责怪, 又不认为自己此举有那么严重的错。
在属于沈元柔的阴影不再笼罩他, 阳光重新照射在他面颊的时候, 裴寂难得有些慌乱地抬头。
他赶了几步,追上沈元柔,宛若害怕被再次抛弃的猫儿。
怎么办, 现在抱一下是不是来不及了。
他紧紧跟在沈元柔的身后,经过的公子、仆从纷纷投来打量的眸光。
仆从掀开帐帘, 将她迎了进去。
沈元柔没有要开口的迹象。
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威严的太师大人,叫他有些无所适从。
裴寂害怕被她讨厌,可方才道过歉,此时已然不知晓应当如何开口了。
“义母,”他抿了抿因为紧张,而开始干燥的唇瓣,小声地对她示弱,“我的手受伤了,好疼……”
裴寂小心地觑着沈元柔,但女人没有理会他。
他内心不断地谴责自己,怎么能用这种办法来引起义母的注意。
这同那些世家大族里,为了引起妻主注意而娇嗔的侍君们,有什么分别。
他咬着唇瓣,直到咬得泛了白,才憋出一句:“义母,裴寂知错。”
他颇为小心地,一点点凑上前去。
“主子,那虞人审讯时自尽了。”月痕急匆匆来报。
在看到裴寂的身影后,月痕的脚步不自觉地一顿,发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
主子明显不悦了,她不发话,月痕便站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待会儿殃及池鱼。
裴公子那样温顺懂事,怎么就能惹主子生了这样大的气呢……
沈元柔抿下一口热茶,那股翻涌的威压平静下来:“继续去查。”
仿佛方才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是。”月痕应声,离去前小心打量了一眼裴寂。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端的是君子温润如竹……
“还有事?”
沈元柔清越的声音叫她猛然回神,不敢再看,打着哈哈出了帷帐。
“义母……”裴寂抿了抿唇,露出些委屈来。
沈元柔抬起眼眸,带着审视的眸光很好地判断出他的情绪:“裴寂,你的确勇气可嘉,今日侥幸救下了长皇子。”
“我认可你的想法,但不代表我认可你方才的举动。”
他捏紧了袖口。
“你想过后果吗,如果你今日被烈马踩踏,我如何向你死去的母亲交代?”
裴寂原本温驯地聆听着她的教诲。
但他明显思绪飘忽起来,面上浅淡地浮现出一丝恍然、压着唇角的弧度,而在沈元柔说完这句话后,他怔怔地望着她。
“是因为……我的母亲吗?”
他仓促地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有些难过地垂下了头。
沈元柔蹙起眉头:“什么?”
她真的觉得自己摸不透这孩子的想法。
她在朝堂上识人心,可这些到了裴寂面前,就仿佛失效了。
裴寂只觉得心口闷痛,鼻尖酸涩得厉害,但他后知后觉,义母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是因着母亲与义母的这层关系,才能得沈元柔的照顾。
但这些时日里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