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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就问了一句,是否想要嫁人,这孩子便如此曲解她的意思。

“那您要罚我吗?”裴寂追问。

沈元柔望着他的眼眸。

裴寂与绒绒不同,绒绒会卖乖讨好她,来逃避惩罚。

但裴寂仿佛不这么认为,惩罚的确是痛的,他也有些害怕被惩戒,但沈元柔敏锐的发觉,隐藏在裴寂心底极深的恐惧中的,是一丝期待。

会有人期待被惩戒吗?

裴寂的父亲过分严苛,即便裴寂这样的好孩子,也免不了责罚。

或许他便认为,责罚也是关切的一种。

裴寂是个渴爱的人,但他的自尊,不允许他露出渴爱的一面。

所以他提出了惩罚。

沈元柔幽幽叹了口气:好孩子,你究竟在担忧什么呢?”

那幅画被她放置在桌案上,沈元柔朝他走来。

裴寂莫名有些慌乱了起来,他有些想要躲避,但自后退了半步,后腰便抵在了桌案的一边,避无可避,只好抱着那只兔子,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足尖。

绣着祥云纹样的鞋履朝他而来。

她的脚步声那样沉稳,裴寂觉得,这双云头履并不是踩在地上,而是一下一下地,踏在了他的心尖上。

一双温热的手,将他的面颊捧起。

他被迫与沈元柔对视。

“有什么是不能同义母说的呢?”

沈元柔平和地端详着他,另一只手则持着浸了水的帕子,温和地为裴寂擦拭着面颊。

裴寂心头一跳,在对上她的眼眸后,便心虚的想要躲避。

他还记得,沈元柔是能看透人心的。

但沈元柔不允许他逃避:“好孩子,为什么不看着我。”

因为怕您看穿我卑劣的内心。

怕您厌恶我。

裴寂什么都不敢说,只想着躲。

原本想要得到沈元柔关注,想要被她抱一抱、想要她眼里都是自己的人,此刻便成了兔子,恨不得快一些缩到窝里。

湿冷的帕子轻柔拂过裴寂的面颊。

冰冷、潮湿、带着熟悉的沉香,令人心痒难耐,却又不敢直视。

“你总是这样,”沈元柔细心地为他擦掉面颊上沾染的颜色,“还是很害怕我吗?”

“没有。”裴寂飞快地答。

似乎要证明这一点,裴寂抬眸、严肃地对上沈元柔的眼瞳。

而后匆忙缩回去。

他心跳得好快。

沈元柔指腹拂过他眼尾那片薄薄的肌肤。

少年的皮肤细嫩,她明明用的是最柔软的丝锦,方才又擦得很轻,可他这儿还是红了一点。

她轻笑一声,为裴寂掸了掸肩上细微的尘土:“裴寂,答应我,不要私底下画女娘的画像,好吗?”

裴寂咬着一点唇肉,点了点头。

“也不要瞒着我,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同我说。”

沈元柔嗓音温和,就这样看着他,摸一摸他,裴寂就甘愿沉溺在短暂的美梦里,不愿醒来。

这是皇帝、太子也要礼让的沈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