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一起在厨房或许也是尴尬。
赵女士说完,挽了袖子要亲自下厨给小两口做个晚饭,进厨房之前吩咐裴砚问问应叙几点下班。裴砚真心觉得尴尬,他刚刚签完一份离婚协议书,转头就要问自己的前夫几点下班回家,裴砚拿着手机,磨磨蹭蹭发出去一条消息:“实在不好意思,我爸妈今天过来了,离婚的事情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们说。我妈准备做饭,我也不好拒绝,你几点回来?”
消息刚发出去没有几秒钟,裴砚听见密码锁传来“滴”的一声。
他转头,看见应叙的身影。
裴父一直坐在沙发上喝茶,这会儿倒是比裴砚先开口:“小应回来了?你妈刚刚还问你几点下班呢。”
应叙往家里看了一眼,裴父满面笑容,裴砚坐在旁边,做贼心虚一般对着自己满脸抱歉。
应叙对裴家父母向来礼貌得周到:“爸,妈,过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还让你们做饭,辛苦了。”裴砚对于应叙的配合并不意外,应叙确实是一个很体面的人,不会因为两个人已经决定离婚就改变对裴砚父母的态度,只是这种体面裴砚如今看在眼里却并不宽心,他意识到原来以前的应叙也只是在演戏而已。想完这一点,裴砚也不得不觉得自己奇怪,当然是演戏,两人本也不是真的爱侣,面对对方的父母不就是演戏吗?
裴父笑容更盛:“你这孩子总是太有礼貌,都是一家人,这有什么辛苦不辛苦?”
应叙径直走进书房,拿出来一块待客用的名贵茶饼,又弯腰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对裴砚温声说道:“怎么给爸喝这个?家里有好茶叶,上次还是你收的。”说完,应叙端着茶壶进了厨房,跟赵女士并肩站在一起。
厨房里的两人似乎在聊什么,裴砚听不太清,时不时能听到赵女士压不住音量的笑声。
裴父打趣裴砚:“好啊,我这亲生的儿子还不如小应孝顺呢。”
裴砚清了清嗓子:“他那是拿你当外人招待你呢,真正的一家人怎么能舍得喝那么贵的茶饼?”
裴父哈哈大笑,骂裴砚是个人精。
裴砚没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很有情绪,裴父也没意识到,只以为裴砚对一个玩笑回以另一个玩笑罢了。所以他这股情绪太过缥缈,没有一个人抓住了,从心里悄无声息划过,没了踪影。
赵女士做得一手好菜,饭桌上氛围融洽。
应叙实在很是八面玲珑,父母问工作,他侃侃而谈,父母问生活,他将裴砚夸得天花乱坠,父母问感情,他便笑笑,什么也不多说了。饭桌上裴父才说最近确实有件喜事,他的一个科研项目过了审批,应叙便又陪着裴父喝了些酒,一顿饭下来将两个长辈哄得十足开心。
裴砚话没说几句,埋头吃饭,吃得赵女士拿筷子点他的碗,嗔怪道:“你爸项目过审,心里开心着呢,还没有小应懂事,吉祥话儿也得说几句吧。”说完又去看应叙,“小应啊,你别太惯着他了,我看他现在是越活越不懂事了。”
裴砚踩着这句话的尾音去看应叙,恰恰好好撞进应叙那一双黑黝黝的眸里,两人对视片刻,裴砚先移开视线。他暗骂自己不争气,在一个简简单单的对视里要先喊投降,在一段婚姻里也要先喊投降,可他就是没有应叙那么能沉得住气,他发现他没办法假意甜蜜到跟不相爱的人共度余生,也没办法八面玲珑到为不相干的人扮演完美儿子。他是个有感情的人,有感情就需要回馈也需要索取,可他得不到应叙的回馈也不能跟应叙索取。
裴砚脸上露出来一个笑,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敬了裴父,说够了吉祥话。
酒足饭饱,应叙说打电话给司机送老两口回家。
赵女士摆手:“我又没喝酒,我开车就好,也不是很远,不要麻烦人家了。”
应叙不再坚持:“爸妈,回去注意安全,到家跟小砚说一声。谢谢妈记得我喜欢吃什么牌子,下次我去家里看您和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