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殿外,是因他忙完宴席之事过来请皇祖父安,皇祖父殿内有人,他不得擅自进入,等待传唤。
又过片刻,有太监出来办事,看见他,客气躬腰道:“太孙,陛下这一时半会儿看来聊不完,您不如去办您的事,读您的书,呆会儿大人们走了,奴婢会跟陛下通报您来过了的事。”
卫诩往来见不到人,自会回去安心读书,只是白日他需跟着骆王叔办事,昨晚他被禄衣侯叫了回去没去见皇祖父,且漠北陈家的人有没有来他也不知晓,凤栖宫他去不成,漠北陈家的人他也没见着,他帮不上一点忙,除了枯站,他想不出另一道减轻他内心痛苦的法子。
内心愈是痛苦,卫诩笑容愈是柔和,他和太监柔声道:“小吴公公,容我再站一会儿,这两日我给皇祖父请的安少了,今日早上也是一早没有过来,好不容易忙完回来有点空,再不问安,我心中实乃过意不去,还请小吴公公通融。”
一大早他就被骆王叔叫出去了,晨省没有做成,已属不该了。
太孙太客气了,小吴公公却是生不起看轻他之心,他躲避着太孙的眼神,弯着腰不敢站起,躬着背对着太孙的另一面,恭敬回道:“那您站着,奴婢要去请茶水,先行一步,今日日寒,太孙注意着点身子。”
“多谢公公。”
“是,奴婢告退。”
小吴公公加快了步子离去。
此前他还有轻看太孙的心思,宫里便是这样,就是皇帝的种,皇帝的妃子,不受宠又如何?还不如宠妃宫中的一个奴婢。
可太孙在始央宫呆得愈久,他便愈发恐惧太孙,无需他义父吴英警告,他自行便对太孙客气了很多。
这个皇孙太能忍了。
他在始央宫已然很得势了,可他对他们这些奴婢还是客客气气的,哪怕对着那里暗地里刁难他和他的太监的人亦是如此。
这种忍过了头的人,得罪了他,他下地府也会带着你走,令人打骨子害怕。
小吴公公看不清楚这宫里宫外日后的走向,可直觉告知他千万不能得罪太孙,始央宫的一些太监看在眼里,却是以为他是看在禄衣侯府在皇帝面前得宠的份上方才如此,对太孙恭敬的有,对太孙不以为然的亦有,小吴公公走向,始央殿里又出来一个太监,对卫诩就没那么恭敬了,朝卫诩一颔首便走了。
却是不多时,在内殿侍候的吴英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朝卫诩招了招手。
卫诩扬起笑脸,朝他小跑着跑了过去,轻盈得就像一只小鹿。
他身子看着好了不少,吴英见他到了面前,忍不住笑道:“昨日见着你脸色还发白,今日瞅着倒是见好不少。”
卫诩不好,他总觉自己命不久矣,昨晚夜不能寐,便把圣医给的安睡约吃了一粒,是以今日在公公眼里,倒是?*?他见好了不少。
没人知道你到底好不好,他们眼睛里看着你是什么样子的,你便是什么样子的,这便是一叶障目罢,可有人说自己好,这便是好事,卫国需要一个身子好的太孙,卫诩展颜,“谢公公美言。”
“看来歇息得不错,睡得着就好,”这才是一个太孙的风度,吴英领着他进殿,道:“你那个小娘子,这点就不如你了。”
小娘子很好,来宫里受罪,没说过我一句不是,卫诩微笑,颔首。
“进去罢,我有事要去通报,就不陪你进去了。”吴英这厢走到殿门门槛前,不动了。
“公公,我来得晚,不知……”卫诩看向他,小声道。
“是漠北的陈氏世家,你舅兄佩兴楠的好兄弟,说是这次他在漠北找出了一些新鲜好物来还有你家舅兄的功劳,他说要见见你,你进去罢。”吴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罢一甩手中的拂尘,扬身而去。
佩家这是发力了,可能骆王的回归让他们知晓他们若是再不做点什么,他们就保不住这宫里的小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