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表兄弟表秭妹也拿了一些,这金银便是他们给的。”
“孩儿记着了。”
这自是要记着的,老夫人不担心这个,自家的孙女,她知晓品性,梅娘忘不了,这丫头,就是太重情了,这性子,说好也不好,佩家的劫也是因着她这性子落到了她头上,老夫人这厢接过儿媳妇送来的帕子,替孙女儿擦着脸上的污垢,一脸的怜惜道:“听奶奶说,这命最最打紧,万事万物,不比你这性命重要,外头的事,你不用担心,自有你父兄去理会,你只管管好你这身子,嗯……”
老夫人说着,看向孙女儿的肚子。
佩梅便轻声道:“要等三年,诩儿也急,可他说,必须要过三年,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以待后时。”
老夫人这厢与儿媳妇对视了一眼,尔后颔首道:“难为他这时还记着规矩。”
此子虽身弱,也不再有母亲与皇后照拂,可这脑子在这时候还管些用,没有病急乱投医,这便算是梅娘嫁给他的不幸当中的万幸了。
“等他回来,也差不多了。”老夫人算着时间道。
“诩儿也是这般说的。”
“那便好,正好这次澜圣医派了一个徒弟跟在身边,还能帮他调理下身子,等他回来,你们还能得一个更好的子嗣。”
“圣医还派了徒弟?”佩梅惊讶。
老夫人颔首,“看在你宛娘表姐的份上。”
还好家里还有这门亲戚,也好在,当年女婿苏状元流放,佩家不曾污了这门亲事,儿子跟人也常有联系,逢年过节便去信问候。
佩家的风骨,攒了一些人缘,有些人用得上,有些人也不想趟这浑水,可便是明哲保身的人不少,愿意助佩家一臂之力的也甚多。
儿子也是说了,明哲保身的也是在隔岸观火,他日佩家有脱险之势,这些人也会站到他们这边来,不必一开始就为此愤愤不平。
时也,势也,她这一生,顺风顺水,已是老天格外开恩,如今儿女成器,孙辈聪慧,更是老天待她不薄,老夫人把孙女儿脸上细细拾掇后,又把孙女儿抱到臂弯之中,怀拢着她道:“外面有你父兄,还有你母亲祖父母,你只管在这里呆得安心,天塌下来,还有家里人替你挡着,你祖父不行,还有你父母亲,你父母亲不行,还有你兄长,便是祖母,哪天你有难,我也是头一个冲上来替你挡的。佩家儿女,皆有品有德,你从小良善,品德自是不亏,便是老天也会保佑你,逢凶化吉!”
祖母虽是温声细语,却字字如洪钟,敲入了佩梅的心中,驱散了她心中因皇帝而起的种种惊颤骇怕,心中积累的阴寒也因此有了渐暖之势,佩梅听着愣了,她怔怔地看着祖母,喃喃道:“奶奶,你怎知梅娘骇怕?”
老夫人闻言鼻头一酸,眼泪险些冲上眼眶,她自是忍下,与孙女儿怜惜道:“孩儿啊,即使是你祖父面见那位天颜,回去也得休息十日半旬方才回得来神,你才是个小孩子呀,你祖父与父亲说起此事来,每每为你担忧,又每每觉得你虽外表柔弱可内在刚强,必度得过那强威来,可不管如何说来,你母亲与我,是心疼你的啊孩子。”
佩梅的泪又涌上眼睛,她泪眼看向母亲,却见母亲坐在那静静流泪,母亲那副安静流泪的模样,似是她早就如此哭过千百道了。
那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泪模样,佩梅啜泣,却是在祖母怀中坐直身来,拿出袖中洁帕,倾身朝母亲靠去,脸上嫣然笑道:“娘亲,你今日瞧见了,孩子可是一切皆好?”
佩夫人怀拢着她,闭眼泣道:“是极,是极。”
清秀的小娘子,脸上还带着少女的天真幼稚,可她的眼,沧桑怆惶,那细细的柔荑,如今如农家少妇,上面爬满了细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