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强,上次这女子吓得两眼惊慌,求救求饶的眼睛一直粘在丁姑姑身上,全然乱了方寸。
如今这光景,说得出话,站得起身,倒也算是有些有勇有谋在身了。
佩子得皇帝的喜爱,到底是让吴英对此女多了两分宽容之心,他冷眼看着那天纵奇才的佩子之妹缓步过来,朝他一福身,弯腰摸着矮板凳坐了下来,小娘子那虚弱又强撑的样子令他嘴角往上一哂,讥嘲道:“没那胆子,就莫行那胆大包天之事,别以为什么时候都有人救你。”
佩梅苦笑,坐正之后,抬头看向公公,轻声道:“您还喝茶吗?”
“喝个屁,快说。”
佩梅咽了口口水,轻声道:“我表姐夫您是知道的,家里做的最大的就是木材生意,我们木材可以跟他要。”
吴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缓缓道:“你打你表姐夫的秋风?你知会过你表姐了?”
佩梅苦笑,摇头,“没有,我自己想的。”
吴英笑了,侯府救了她佩氏一门,尚还给她夫君弄了个好差事,她把侯府卖了。
笑罢,他又一哂,笑容淡了些许。
侯府当真还不会怪她。
侯府早就想散尽家财走了。
侯府夫人去意甚浓。
以前是侯爷想走,现眼下是侯夫人,日日等待着离都之日,便连侯府在都城的产业,也是做着随时可撤走的排布。
没人信任皇帝。
曾经的他不信,侯府夫妇,对皇帝也是心间隔着一层厚厚的铁墙,从没被削弱过。
吴英因此更是可怜他服侍一生的帝皇,哪怕是陛下的刀,无论是哪柄刀,也是不喜欢陛下的。
“好,有木材,是省些钱,有个事,你有没有想过……”她知道得多,吴英便跟她谈:“你知为何陛下杀了这么多年人,除了些许反叛,朝间还是维持着一定的平衡?”
“因着宫里……穷,”佩梅看着烧得旺旺的火盆,炭火烧成了灰,里面的火芯子炸开的那一瞬间,灰扬了起来,世间万事万物,皆有两面,有好的一面,就有坏的一面,有坏的一面,说来也有好的一面,“皇帝陛下,天下至尊尚且过着这等清茶淡饭,著长碗短,囊空如洗,清廉拮据的苦日子,当臣子的,又怎好意思酒池肉林,穷奢极侈,声色犬马,荒淫无度。”
这镇摄着百官不敢妄为。
是以,卫都的这些年,朴实凋弊,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三教九流,皆清心寡欲,遵纪守法,至少明面上无一人敢胆大妄为,去触皇帝的逆鳞和霉头。
“呵,”她还懂,吴英笑了笑,“那你为何要改?”
“就几个屋子,能养活一些人,宫里这三四年不进人也是可以的,死得多了,外面又有人要给皇祖父送人了,来一个娘娘,就要送几个女婢,不要的话,塞也会塞进来的,梅娘是觉着维持现状也是需要做些功夫的,”佩梅说至此,轻叹了口气,“将将我揉着面团就一直在想,为着这事,惹怒圣颜,又让您觉得我愚不可及可值当?可思来想去,值当的,这是梅娘职责,也是我能还住在凤栖宫的主因,为主分忧,便是我等下人食君禄的份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