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皇太孙,在受辱时还能不卑不亢,不愤世嫉俗也不怨天尤人,他的心性便已足够了。
侯夫人淡淡接尔道:“我尚且不信你看上的太孙如此不堪一折,你一个非他不嫁的,为何要看低他?他远的不学,学学陛下,不好吗?”
佩梅明明被骂了,一时却是泪湿胸襟,她扑到表姐怀里,失声痛哭。
她信的呀。
只是信诩儿的路上,太孤单了。
她一个人闷在宫中左思右想,没人有与她说话,没有人告诉她她是否想偏,她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她惶恐无助,又害怕拖累父母家人,她家中是有老祖父老祖母在着的,让老人为她老年不得安宁,不得善终,她往往仅仅只是一起这个念头,就仿如有万千斤的巨石压在她胸口。
“哭一哭罢,”太孙妃表妹哭了,侯夫人尤自不惊,缓缓拍着她的背,甚是淡定道:“若是能少哭一些,也好,等下我还要去始央殿请安,莫大哭乱了我的衣裳。”
太乱了,就是衣冠不整了,被前朝的人知道了,又得参她夫君的本。
佩梅眼泪一下就止住了,她慌乱坐起身来,见表姐的肩膀真真被她的眼泪染湿了,她惊叫了一声,道:“湿了,如何是好?”
侯夫人撇头,淡淡扫了一眼,回过头来,神色不变,“无碍,等下就干了。”
佩梅这一下,便再也哭不出来,她讷讷地看着侯夫人,脸上飞霞满天。
她这脸红红的样子,比哭起来好瞧,侯夫人歪头瞧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散开,道:“你要写回信吗?”
“您……时间来得及吗?”
“我等一等你。”侯夫人轻吁了一口气。
她将将是说了陛下不少好话的,希望有耳朵能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传到陛下耳里去,如此的话,陛下也不好多责怪她夫君娶了一个笨娘子了。
“多谢姐姐。”
“不要谢我,”侯夫人想起来一事来,笑了,她朝太孙妃笑得仿如春天里的花一样烂漫,道:“我给你送信,太孙给了我钱的,你哥哥也给了。”
“给钱了?”梅娘听了一时不懂。
他们家族亲戚之中,最富有的便是禄衣侯府了,往常皆是他们受侯府的好,拿侯府的银子。
“他们在路上买了一支碧蓝的蓝笛给我,那色彩,像极了你姐夫的样子。”侯夫人由是道,笑容甜甜,烂漫:“那很是珍贵。”
“是罢?姐夫喜欢?”
“喜欢的。”她拿到的那天刻了字,当晚便送给了他,他很是欢喜。
佩梅讷讷,看着表姐的脸更是绯红,待到提笔给诩儿写信,她的脸烫得就像发烧了一般。
人间有真情。
表姐对表姐夫自是。
她对诩儿……
亦一如当初。
她想让他好。
……
禄衣侯夫人在凤栖宫拿过表妹给太孙的信,便去了始央宫。
她一路自有人关照,走上几步,便有始宫宫的人前来问信,轿子抬到了始央宫前,有太监前来告知,轿子还可以抬到始央大殿前,侯夫人没听,在宫前下了轿,步行而入。
她不走正大门,来迎她的公公不是吴公公,不敢与她说话,她便一路耳根清静进了始央殿。
皇帝正在御前批公文,见到她请过安,让她坐下,侯夫人便朝那个分明准备着让她坐下的椅子走去,一坐下,见到手边的方桌上有她爱吃的果子,她瞧果子好瞧,便拿了一个到手里放到嘴边,牙齿往下一咬,便是一小口。
果子甚甜,比家里的还甜一点,也不知是哪个地方上贡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