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奢望,又何来的去建功立业,用功业来安身立命的机会。
她们一生,用丈夫儿子来安身立命,而这世上大多的丈夫不仁,儿子不器,她们便是汲汲营营一生,也看不见她们从小盼望着的那个能让她们依靠一生的靠山。
佩二娘的父亲是知晓女子在当世的命运的,是以,他没给他的女儿们选择大富大贵的人家,父亲给女儿们选的,皆是佩家尚能震慑他们一二的官吏家族,她们便是在婆家受了欺负,遭遇了不公,佩家也有余力参与进她们婆家为她们出头。
父亲尽力守护她们,他待女儿如珍似宝,便是女儿出嫁了也是他的女子,他活着一日,他便护着她们一日,用他的一生尽他的父亲之责,二娘和姐妹年轻时尚不懂父亲的心思,如今她们也年过半百,方知如父亲这等顶头立地的父亲,这世间少见,是以,轮到她们能为家族出力,她们也是对父亲不遗余力,佩二娘尚好,因着她丈夫女婿本就是佩家头上那把保护佩家的大伞,可她的大姐姐和小妹妹,这几年为了娘家父母兄弟,在婆家受尽了冤屈苦难。
佩二娘也是姐妹三人当中,运气最最好的,可饶是她运气最最好,丈夫有能耐,女婿有出息,她陪着丈夫流放的那二十几年间,当家持家的苦她也是吃了不少。
没有几个人的命生来便是好的,便是好命,若是运气不佳,受的罪更是无人可懂,一如太孙的命,太孙命格再贵又如何?他父亲不喜,他便连一介庶子也不如。
佩二娘深知时运对一个人命运的影响,她便是沾了时运的光,一想起她如今有孙子承欢膝下,尚还有立功建业的机会,她便已觉此生足矣。
成亲生子,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含饴弄孙,一个女子一生该做的事,她皆已完成了,她还能去做做那些她从未去做过的事,这是何等瑰丽的一生。
佩二娘希望太孙贤妃能握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午宴过毕,清茶一盏,凤栖宫送客之时,轮到她与侄女道别了,她托住侄女朝她福身的手臂,把小娘子扶了起来,嘴角噙笑,对着小娘子那清丽沉着的脸蛋道:“愿祝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风云起。”
佩梅闻言,飞快看了那轻言与她说话的二姑姑一眼,一刹那间,她眼间睫乱飞,不过眨眼,她就着对她寄予厚望的二姑姑又飞快一福腰,双手恭敬地扶在三姑姑的手上,恭敬回道:“遵二姑姑寄望教诲。”
她无法说得太多,二姑姑日后当会知晓,梅娘会竭力而为。
佩梅这次送客,先从表嫂表姐妹和姑姑这些人送起,送罢是小姑姑和二姑姑,她便送到了大姑姑面前。
她朝佩大娘子弯膝行礼,佩大娘子被她吓了一大跳,慌忙俯了身去扶她,“这是怎地了?”
佩梅就势被她扶起,眼含歉意,与她道:“爹爹与我说,您是为我最费心的,不管如何,也不能折了您的脸面。”
佩大娘子一听,知她说的是自个儿二儿媳妇那个蠢妇被抬出去的事,当下便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情,无碍,我早就是她嘴中的恶婆婆,好不容易坐实一回,我回去便要畅饮三杯浊酒,告慰自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