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停住转身的动作。
“你可要想好,若是回头,你就再也走不了了。”
赵时宁低头瞥向他压在她肩膀的手,他的手指瘦削又修长,骨骼弧度的每一寸都异样精致,因微微用了力,莹白的手背显露出浅浅的青筋。
他手腕上扣着个红绳,红绳上挂着个暗色的玉石,玉石里似有暗影在不停流动。
“那我就不回头了。”赵时宁颇为艰难地转过了头。
但这鲛人的歌声实在过于悲伤,无孔不入的绝望侵袭着她,像是在她耳边低声悲泣,让人情不自禁跟着悲痛难过。
赵时宁就这样听着,双眼渐渐发直,鼻尖酸涩,眼眶不受控制滚滚落下泪水。
怪不得有传说在月夜时不宜在海上出行,说是会有鲛人在海中低吟浅唱,蛊惑出海的行人,再把被蛊惑的行人拖回海里吃掉。
若是没有裴隐在她身边,她肯定抵抗不住这鲛人的歌声。
海中的小船渐行渐远,鲛人的歌声却没有停止。
赵时宁的情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陷入了漫长的绝望之中,挣脱不出,即使她根本不知要因何而绝望。
她只是单纯被鲛人的情绪影响着,双手捂着脸止不住地哽咽,甚至想要跳下船游到歌声传来的方向,游到鲛人的身边。
她这辈子第一次听见这么好听的歌声。
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哀伤的歌声。
突然她的耳朵被微凉的掌心捂住,世界突然安静了不少。
赵时宁睁着有些泛红的眸,呆愣愣地看着身边伸手捂住她耳朵的裴隐。
她对他的厌恶自骨子里的,被他一触碰,身体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想推开他,但想到目前与他不好翻脸又生生忍住了。
“你捂我耳朵做什么?”
她嗓音还带着哭腔,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
裴隐见她如此,淡色的唇弯起不明显的弧度,似是在嘲讽。
“我在帮你,难不成你想跳下海去找那鲛人,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是个如此有情义之人。”
对于这些俗世的爱恨怨痴他一贯觉得难以理解。
尤其是赵时宁身的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
他实在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的。
“不过那鲛人也是活该,你欠下的情债,他竟只要你用眼泪来偿还。”
“所以唱歌的是……扶云。”
赵时宁湿湿的眼睫抖了抖,心里纵然被他这悲苦是歌声感染,有些戚然的情绪,但到底还是没有再回过头。
她是注定要离开的,还是干脆利落些较好。
赵时宁其实难以想象扶云坐在礁石上唱歌的场景。
毕竟他一贯冷硬如石头,也没有流露出过柔软是情绪。
赵时宁甚至会觉得他是个哑鲛人,根本不可能会唱出好听的歌。
但现实与她的猜测,大相径庭。
“确实是那个怀了你孩子的鲛人,不过他唱了那么久,你都不回头看他一眼吗?”
小船走得已经足够遥远,扶云的歌声再也难以影响到她的情绪。裴隐放下了捂住她耳朵的手,声音懒洋洋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过他见过许多次她主动抛下别人,若是此时对扶云流露柔情,反倒不符合赵时宁的秉性。
但他就是要问她。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在关心扶云,替扶云打抱不平。
赵时宁知道他纯粹故意给她找不痛快。
“我为何要回头看他,再说了这与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