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颠簸起来。
薛慎靠着车壁,本想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间陷入沉眠,戴州兵乱镇压完, 遇暴雪封路, 他们是?同州府官兵配合, 一边开路一边赶回来的。
没想到入朝禀告完, 还能再碰上乱兵作?匪的祸事。
马车停在将军府外。
俞知?光轻轻拍他手臂:“薛慎,醒醒,我们到了。”
薛慎睁眼,街外已完全黑下去,行人无几,将军府一如他离去时那样,两座石狮子在灯笼下威严伫立。
一踏进?去, 又是?另一番面?貌。
前院新植几株腊梅,疏松错落。
纤巧的嫩黄花瓣, 托着蓬蓬新雪,在廊芜新悬挂的垂丝红灯笼映照下,有别样热闹生动?的意味。
廊柱每隔十步,贴一对喜气洋洋的桃符,精巧窗花随处可见,尽是?蜜蜂、麋鹿、灵猴等喜庆动?物的剪影,寓意封侯进?爵,福禄永昌。
曹叔不会做这种?事情。
是?他身?侧的漂亮小娘子,还有十来日就翘首以盼过?元日,作?为将军府主?人之一,把满府打扮得欢喜闹腾。
俞知?光一进?府就唤厨娘:“想吃锅塌茄子、荔枝肉、小葱拌豆腐,还想喝鸡汤,什么炖的都可以。”
她点完菜才想起他:“薛慎,你想吃什么?”
“够了,饭煮多?些。”薛慎没再点菜,去汤泉间将自己从头到脚搓了一遍。晚饭吃得有滋有味,再消食走几圈,入夜躺在蓬松暄软的茵褥上,想起几日前在戴州。
戴州冰雪连天,连炭盆都得紧着用,拔营前日吃了冻死战马的马肉,韧实难嚼,把贺春羽那个碎嘴的腮帮子累得整一日话都不想讲。
薛慎没觉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再来一道紧急的军令,他依然能够餐风宿露,席天慕地。但此时此刻,真?真?切切品味出,是?将军府的饭食更合胃口,将军府的床榻更安稳舒适,而这些微妙差别,是?自俞知?光在才有的差别。
薛慎闭目一觉,甚至睡过?了往常该起的时辰。圣上顾念他辛劳,特?准他休整几日再上值。
休憩好了,五感更为灵敏,隔着床帐和一扇墨竹画屏,听见俞知?光和元宝自以为压低了声音的嘀嘀咕咕。
“小姐,你别躲啊,我摁不住。”
“我忍不住……嘶!真?的好痛啊元宝。”
“小姐,我不敢使劲,要不你让将军帮忙?将军手劲大,定然更好使。”
“我……不要他帮。”
俞知?光拒绝,元宝叹了口气,也不作?声了。
里间安静,无人说话时,床帐被拉开,挂到金勾上,碰撞熏香球的响动?就分外明?显。
俞知?光竖起耳朵。
她还没来得及朝元宝打眼色,身?旁屏风上挂着的男子外衫,猝然被站在另一头的薛慎抽走。
她连忙推了推元宝的手。
元宝立刻绕到屏风外,朝薛慎行礼:“将军醒了?想吃什么朝食,我让厨娘去预备。”
薛慎随意道:“都好。”
元宝硬着头皮拖延:“将军想吃甜口咸口的?有八宝糯米粉、甜豆炒青豆、番薯粥,还有酸豆角包……”
薛慎绑好了系带:“元宝,都好,就是?都好。”
“奴婢明?白!”
元宝霎时忘了替自家小姐拖延,脚下生风逃了。
俞知?光匆匆整理衣饰,一手背在身?后?。
画屏这侧光线一暗,薛慎踏步进?来。
“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