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声音,狗偶尔就要叫一声,蝉鸣在院墙外头,墙壁上,一声又一声,总也停不下来。 夜深了,燕归在夜幕低垂中起?身?,他?带了一副弓箭,一把自己最锋利的也是最好的长刀,他?头上袋了一个箬笠,半遮住脸,穿了一件黑色斗篷掩住身?形。 经?过竹榻多看了一眼,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友人其?实家教很好,睡着之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也不会发出?鼾声。 他?推开门,走出?陋室,几步之间,高大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更夫昏昏欲睡地敲梆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当走到外面,燕归从更夫身?后掠过的时候对方也没注意到,照旧用自己拉长变形的声线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一路奔到城墙,用五爪勾勾住城墙的顶端,他?直接顺着墙壁落下。 这一串行动没有惊到任何人,连守着城墙的人也没有看到有人从城墙上滑下去?,燕归其?实也会脚步轻轻的走路,可以?不被任何人发现。 床上的贵公子还在睡觉,直到他?醒了才发现对方早就回?来了,正?在吃路边买来的炊饼。 桌上有打包好的两个小菜,盛在油纸包里,还带了一壶热腾腾冒着热乎乎的豆香的豆浆。 年?轻人在这儿睡了一夜意外地睡得不错,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吃东西,一边问这个燕归,“起?这么早?你什么时候起?的?” “天不亮的时候。” 年?轻人不太相信,“你今天休沐。” “我忘了。”燕归说。 这两天发生了一件事。 彩诗和檀华说自己新?听到的消息:“太虚观的观主在回?道观的时候遇到了刺客。” “那个道士怎么样了?” “被人砍了一刀。”第36章 芙蓉殿书房寂静无人, 桌上摆了个黄色陶瓷笑脸猫笔洗,一砚台磨好的墨水,旁边放着一座挂了几只笔的笔架, 还有三排练好的字。 檀华微微俯身对着字帖练字,她练了整整一个上午, 有的写得好, 有的写的坏。 好一些的留下?来?, 坏的有规律的也留下?来?, 留下?来?用?作参考学习,用?不到的就在旁边摞成一小叠, 稍后宫女会拿去烧掉。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人练字,今天彩诗匆匆跑过来?, 她是个活泼的姑娘, 喜欢热闹, 爱交朋友,有空会和人一起聊天踢毽子,在这个过程中,往往会交换一下?宫里?的情报。 比如哪一位娘娘去问仙殿吃了闭门羹,哪两位娘娘宫里?狭路相逢, 二人皆是争强好胜之人,犯了口舌。 平时几乎都?是类似的事?情, 没什么?大事?儿,碰到有意思的彩诗会说一说,若是没意思的, 她听过也就罢了,不会再说。 今天本该她轮休, 都?换了一身旧衣裳,准备找几个姐妹一起踢毽子,才出门就被?人拦住说了这事?儿。 彩诗来?的匆忙,这句话也说得匆忙,檀华刚好临摹完一张,尚未来?得及收起笔听见了彩诗的话,因这句话在练字页空白的地方划出一小道墨痕。 她看了眼一眼痕迹,再看一眼练字的结果,相比从前,这一笔字已经?大有进步,这张字要好很?多。 彩诗看檀华刚刚写好的字,稍微冷静了一些,行了一礼,说道:“奴婢冒失,还请公主恕罪。” “免礼吧,没关?系。” 字已经?写完了,檀华将最后一张纸放在比较满意的那几张上面,抬手?在绘制着小猫的陶瓷笔洗中涮了涮笔,将笔挂在竹木笔架上。 想?到刚刚听到的话,檀华抬眼,目光疑惑,问对面的彩诗:“此话当真?” 她是一直都?觉得这些道士死有余辜,也不只有她一个人这样觉得,朝堂上从前有过几个非常激进的反道教文化人士,坚决反对皇上求仙问道,不赞同当初萧翀乾大兴土木建造问仙殿,讽刺萧翀乾吃丹药求长生的行为,还说皇帝所作所为影响深远,他可以封个国师给自己欣赏的道士,但不该把对方的身份抬得太高,甚至让对方入宫久居。 国师这个官职其实历代有之,前朝盛行佛教,出过很?多有名?的和尚,国师的职位多半落在和尚身上,偶尔也落在道士身上。 这个称号,更多的只是一个荣誉头衔,领了称号的人多半本身就已经?是有名?的僧人或是道士了,荣誉锦上添花,大多数人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太虚观观主在受到封赏以前几乎是查无此人。 这也是很?让大臣们不能接受的点。 那个反对的臣子还断言说长生是个骗局,萧翀乾劳民伤财,最终什么?也不会得到。 这位臣子在萧翀乾请太虚观观主入宫的时候反对态度激烈,很?是说了些不尊敬的话,也因此被?萧翀乾发配到了岭南为官。 南方瘴疠之地,蛇虫遍地,民风剽悍,十里?不同俗,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些年那位姓张的臣子也做出了一番成绩,也算是个能臣。 对方临走的时候还留下?奏折说,萧翀乾是在被?小人玩弄,那个道士来?到洛京和皇宫只是为了荣华富贵,过不了多久就会露出本来?面目。 他当初的话不是完全预测对的,萧翀乾信重?道士,对朝政影响很?大,对近些年的民风和学风也都?有影响。 但那个道士,和他想?的不一样,这些年大家也发现了,太虚观的观主并非贪图享乐之人,若说荣华富贵,他有,但绝对不多。 皇上要给太虚观赐金银珠宝,太虚观的观主拒绝了,皇帝要给对方赏赐良田,对方也拒绝了,皇上给太虚观的观主赏赐的奴仆,他也没有留下?。 这些年,这个人非但没有露出本来?面目,反而因为所在的平台更大,骗到了更多的人。 甚至朝堂上一些原本排斥他,不信任他的人,都?渐渐接受他了。 尤其是这次连绵多日的大雨在对方的祭祀过后如期停止,放在对方身上的质疑的目光已经?很?少了,甚至有些转化为了敬畏。 檀华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总之,这个人正处于一个稳定的向上的发展阶段,突然有人说对方被?刺客攻击,檀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 是哪里传来的乌龙吗? 彩诗说道:“千真万确!告诉奴婢消息的人是宫里?的小慧,据她说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不止是宫里?,洛京城内许多人都?知道。” 檀华偏头看看窗外的艳阳天,好好的天,还是蓝的,没有变红也没有变紫。 两人正说着,小福子跑进来?,行了一礼,他跑得满头满脸的汗,肩膀都?是湿的。 檀华说道:“免礼,这是有什么?急事??” “奴婢有一件大事?儿要禀告公主,太虚观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