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顺的困意弥散开,白檀只觉上下眼皮很沉,不受控制地黏在一起。
“嘤嘤……呜哇哇哇哇哇!!!”
白檀猛地惊醒。
他惊恐地看向婴儿,只见小孩哭得小脸涨红,张着没牙的小嘴声嘶力竭,泪水顺着眼角簌簌落下。
白檀手足无措,双手在半空晃了两下,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别哭了。”他用力拍了拍小孩的腹部。
结果小孩哭得更凶了,那架势,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别哭了!”白檀陡然抬高声音,使劲推了小孩一把,“我想睡觉啊,你能不能别哭了……”
孩子哭,大人也惶然无措地跟着哭。
白檀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能让这烦人的小孩别哭了,明明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可她不知为何还是哭个没完。
小婴儿的哭声真的很刺耳,弄得他耳朵眼里嗡嗡作响。
王姨呢,王姨又去哪了。
此时的王姨正在庭院里翻土翻得起劲,没听到屋里小孩的哭声。
此时,不断啼哭的小孩在白檀眼泪像是一只来索命的小怪物,张着血盆大口,以时速二百迈朝他飞奔而来。
白檀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跑。
跑到这小孩追不到的地方,这样他就不用再被她无止尽地折磨了。
白檀从床上跳下去,拖鞋也没来得及穿,拉开门狂奔出去。
只着睡衣的身影像是躲避着身后的疾风骤雨,穿过漆黑深夜,赤.裸的双脚踩过遍地石子,扎得血肉模糊。
要跑到哪里去呢,白檀不知道,唯一的念头就只有跑。
夜晚的小镇被静谧笼罩,幽深的布伦河表面点映着如星星般散碎的昏黄小点。
白檀一直跑,穿过镇中心莎士比亚的故居,跑过莎士比亚的铜像,也不知跑了多久,他终于没了力气,在河边停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因为剧烈运动导致腹部的刀口隐隐作痛。
白檀大口大口呼吸着。
跑掉了。
他终于听不到那小孩无休止的哭声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也终于不用再日日遭受那小孩带来的折磨了。
白檀缓缓抬头环伺一圈,周围很黑,只有河边不算明亮的昏黄路灯,狭小地照亮了河面一小块区域。
太幸运了,他跑掉了。
接下来要去哪呢,去银行取钱,离开曼彻斯特,去利物浦或者爱丁堡,找个无人知道的僻静村庄买一栋房子,彻底的,再也不要见那个烦人的小孩。
白檀慢慢抱紧身体。
再也不要见那小孩……
哪怕被人指责他冷血又歹毒,他也认了。
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反正他的妈妈也可以抛弃他,他又为什么非得照顾那烦人的小孩呢,世界上有这样的规定么。
布伦河面昏暗地映照出白檀狼狈的面容,乱糟糟的头发像是刚从哪个地方逃难回来。
夜风拂过河面,打碎了平静。
涟漪拨碎了他狼狈的脸,当风儿离开后,那张破碎的脸又开始重组。
白檀静静注视着河面,身体忽然慢慢坐直。
重组后的河面中,不再是他因为跑掉而充满侥幸的脸,取而代之组成了一张稚嫩的小脸。
那张小脸挂着稍显肿胀的眼睛,很难看,没牙的小嘴不断流出口水,沾湿了口水巾。
白檀渐渐睁大双眼,眼底的雾气开始聚集。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跑掉了,只要等天亮就可以开始全新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