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声给她擦完了脸,便也熄了灯躺去床上。
寂静的黑夜中,心跳声尤其?明显,她绵长的呼吸声就在耳边。
顾淮声偏头去看,借着从窗户那处透进的月光,他模糊能见得她的侧脸。
身侧忽然多?出了个人,非但没有不习惯,心中竟难得出奇安宁。
他将手?移到了她的手?边,悄悄盖了上去,而后也合眼睡下了。
他想到了先前时?候,他教她写字的那段时?日,她总是往顾家跑,教导途中,他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她的手?,却见她也能在那里暗戳戳的高兴。
他那个时?候也实在看不明白,这究竟能有什么?好高兴的地方......
他不明白,他从来都?不愿意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他当她一时?兴起,他高高在上地漠视她的需求,非要给她安上一个小孩的名头。
可是现下夜深人静,了无人声之时?,他躺在床上,听着她的呼吸声,他好像也落入她当初那样的境地,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
原来,喜欢一个人,在意一个人,就是碰碰手?都?会?高兴。
就好像碰到了什么?极为珍视之物,只?要碰一下就会?止不住高兴。
这是喜欢吗,或许吧,顾淮声想。
他只?是觉得,看到她穿着嫁衣和?他拜堂,看到她坐在床边等他的时?候,他的心跳动得好厉害。
两人同塌而眠,顾淮声很快也睡了过去。
从前顾淮声没有成?亲之前,这院子里头就只?有些个杂扫丫鬟,两人成?亲后,顾夫人怕人手?不够,就又给这里拨了好些人。
现下丫鬟们在外头守夜,见里头熄了火之后,却迟迟没有声响,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这公子怎么?不和?夫人洞房呢?为何里头一点声响都?没有啊......”
一旁的人哪里知?道,她也是才被调过来的,她道:“莫问?莫问?,咱守好夜就是了。”
来的时?候嬷嬷就已经?交代过了,顾淮声最不喜欢多?嘴的人,叫她们莫要闲得无事去嚼舌根。
两人没再说这事下去,安安静静守夜。
一夜很快过去,很快就到了第?二日,晨光熹微,日光落在了窗台上,犹如点点碎银,已经?快到了九月底,清晨中已经?带了几?分冷意。
姜净春晚上睡得不大安生,一大早起来冷得慌,把被子全都?卷到了自己身上,丝毫不记得旁边还躺着个人。
顾淮声被寒气冻醒,昨日喝了那么?多?的酒,一下醒来脑子还是有些疼,扭头见得旁边裹着一只?蚕蛹,他不由?得有些想笑,也切切实实笑出了声。
天已亮堂,顾淮声看着旁边裹在被子里头的人,却觉自己好像还在做梦一般,他凑到了她的身边,把大红被褥往下拉了一点,她的脸露出来了些许。
那张脸露了出来,是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面孔。
深秋的清晨有些冷,他趁着姜净春没醒,悄悄地把被褥从她身上拉出来了些许,拉出一片小角,钻进了被窝。
表妹身上的香气混着热烘烘的暖气席卷而来,脑袋酸痛发胀的不适感也退下去了些许。
他躺在她的身侧,没过多?久,又重新睡了过去。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睡过回?笼觉,每时?醒来,他就能马上起身。
可是今日,她不起,他竟也有些不大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