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虽然少不更事,但也听长辈说过不少边境的事情,两方的局势,也清楚鄢都的繁华奢靡全是建立在边境未破的基础上的。可就她接触过的几个一同打马球的世家公子里,莫说是从军了,基本上都是到了年纪家中就给安排个安稳的一官半职。
手里有点钱帛,身上有些小权——这就是鄢都大多世家对于子嗣的要求了。
越是靠近鄢都权力中心的,越是能感觉到近两年十三部落的蠢蠢欲动,元国同他们的摩擦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频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打个三五年的,若是家里孩子从了军,那可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事儿,都是自家心肝宝儿,谁也舍不得放着自己锦绣丛里出来的孩子去西北吃沙。
陈诺下意识有些排斥:“会很危险的吧,让他一直在鄢都不行吗?子规哥哥也不会希望他去冒险的吧。”
对于她孩子气的话,陈皇后并没有驳斥,只是颇有耐心地问她:“是很危险,只是阿诺,那些镇守西北的士兵就没有家人吗?”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他自幼受百姓奉养,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注定若是有朝一日元国面临灭国之灾,他必须要泯灭趋利避害的天性身先士卒,哪怕是为百姓赚取一口喘息之机。”
“我们亦是。”
……
陈诺愣住了。
文绮沉默地看着错综复杂的棋盘许久,终于投子认输。
“母后走一而见十,我自愧不如。”
……
对于这一场争执还躺在床上盖着薄被的萧子衿并不知情。
他只莫名其妙地感觉陈诺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你怎么了?挨打的是我吧,你怎么这个表情,被人欺负了?”
见他龇牙咧嘴地要爬起来,陈诺翻了个白眼给他摁了回去。
“除了你谁还能欺负得到我?可躺着吧,屁股不疼了?”
“都好几日了,早……”萧子衿刚要逞个强,陈诺就一拍他屁股,顿时疼得他“嗷”一声叫了起来,要不是行动不便整个人能飞出去三里地,“陈!诺!你知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六个字怎么写?!!!”
陈诺不以为然:“得了吧,你啥样我没看过。你以前穿着开裆裤掉到水池里还是我哭着找人给你捞回上来的呢,那会儿的你可英俊了,阿楠哥哥。”
萧子衿脸青一阵红一阵:“我的祖宗,算哥哥求你了可别提那事儿了。”
兄妹两人打小一起长大就这点不好,对于对方的黑历史简直是如数家珍,这会儿萧子衿再少年意气在陈诺眼里第一时间还是那个穿着开裆裤掏鸟蛋反而被蜜蜂蛰得鼻青脸肿的表兄,她甚至真心实意地问过萧子衿,那些小丫鬟看见他到底有什么好脸红耳赤的,是喜欢他穿开裆裤掉池子里被吓得尿裤子吗。
兄妹情总之是十一分的不靠谱。
“哎,”陈诺想起什么,推了推萧子衿的手臂,“阿楠哥哥,你说西北是什么样的?”
萧子衿调整了个姿势让自己重新在床榻上趴好,虽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有问必答:“不知道啊,但听母后说那边非常宽阔,跑马都不需要专门修跑马场,就是冬天的时候会特别冷,河面上的冰层会比鄢都厚很多,在冰面上打马球冰面都不会破。等我到了年纪要出宫立府了,我就去看看。你要是懂事儿点说点好听的,我可以顺便捎着你。”
陈诺一反常态地没有立即回呛他:“真这么好就好了。”
萧子衿正纳闷她今天中了什么邪,外头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老嬷嬷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不是新来的小远吗?大殿下让你过来的吧?快进去吧。”
萧子衿正纳闷着小远又是谁,对方就抱着厚厚一叠的字帖进来了。
是前两日那个季远之。
他这会儿换了一身整齐利落的衣服,可能是在太子殿吃得还挺补的原因,比起那日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只是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