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小声问:“大人,是回府吗?”
刘尚书疲惫地一点头:“回府,走人少的路。”
车帘子一遮,他在车厢里舒了口气,这才有空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
别院里,文绮看完信件随手将信纸丢入了火盆,看着火舌将纸张一点一点吞没,眨眼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挎着药箱的大夫从隔壁房间出来,往左手边一拐就推门进来了,身上手上都还沾着血痕,衣角处的痕迹已经转为了深色,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大夫惋惜地摇摇头,同坐在案几前的文绮叹了口气道:“姑娘,顺子没救回来,他磕得太重了,当场人就没了。”
文绮默然盯着火盆好一会儿,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在给姚顺下达这个命令之前她就曾经同对方说过——
“若是想要瞒天过海将此事彻底闹大,怕只有你当场撞死了才行。”
坐在她对面的姚顺毫不在意地笑起来,甚至有几分如释重负:“我小妹是被刘孝害死的,我大姐是为了讨公道吊死在衙门口的,可结果呢?如今我能给她们讨个公道,便是死了又何妨?”
“这一年多,我一直在想……我苦读数载无一功名傍身,家中姊妹有冤无处可诉,有恨无处可发,两老痛失爱女含恨而终死不瞑目,一家五口只留了我一人苟活于世,有什么意思呢?”他带着淡淡的笑意舒了口气,“如今终于有了翻出此案的机会,于我而言是幸事才对,姑娘。”
文绮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解他——她也不知道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她曾经满腔仇恨地蛰伏数年,可今日回头再看,却是故人已逝,仇敌也一个个地死去,她的仇恨无处安放,连一个落脚地都不曾寻到。
有时候她也会想,那这么多年的苦心孤诣又是为了什么呢?
文绮拍了拍姚顺的手背,低声道:“我会找曲大夫救你,若是活下来……这个答案你自己慢慢去找吧。”
可如今看来,他是不愿再找了。
仇恨和痛苦太重,总压得人喘不过气。
“好好将他安葬了吧。”文绮叮嘱,“便同他姊妹葬在一起。”
曲大夫一点头,刚准备离开小院把文绮的吩咐传下去,席书就进来了。
“姑娘,刘家的马车等在门口了,刘尚书说有事相商,请姑娘一叙。”席书道。
曲大夫听了有些担心:“姑娘,你要去刘家?”
文绮“嗯”了一声,同他擦肩而过:“朝中若是再无支援,西北军备撑不了多久。”
“可……”曲大夫不甘道,“那同我们何干?!”
他追上前两步,还是没忍住提出了这段时日楼里众多人的疑惑:“楼中兄弟姊妹们都曾受朝廷欺压迫害,我们凭什么效命于他?”
文绮迈出小门的脚步一停:“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不是效命于朝廷,而是效命于自己。”
曲大夫怔住,眼看着她上了刘府的马车,车轮滚滚,在雪地里留下两行辙痕。
……
被点燃的檀香在金色的香炉里冒出白色香雾,只片刻,整个室内就充斥着让人心神宁静的香气。
文绮进来的时候腩沨刘尚书已经在等着,见到她立刻屏退了伺候的侍女,朝着对面的坐垫一抬手:“姑娘请坐。”
文绮“嗯”了一声,坐下后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