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全是积水,北风一次又?一次穿透她身上那件白色大衣。
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吊着的那盏灯泡,在?风中不停摇摇晃晃。灯光下,店里门口的文具和窄小货架一览无余。
看店的是之前那个老婆婆的孙子,躺在?躺椅上玩手机,店里回荡着游戏声音。
察觉到进来了人,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林雨娇只拿了一包话梅糖。
“多少钱。”
目光越过?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冰冷的柜台下。那里压着一包蓝色烟盒。
“黄鹤楼。四十块。”
男生显然误会她在?问什么,直接把那盒烟扔在?柜台上。来了兴致往前探身:“你会抽烟?”
“够带劲,送你支打火机。”他讲话吊儿郎当,探身的时候,袖子微微上卷,露出手臂上皱皱巴巴的创口贴,“我请你。”
“跟谁打架了。”她瞥了一眼。
“没有?。”对?方把袖子拉下来,半趴在?柜台前笑。
小卖部破败的光下,他笑起?来仍然得意。
时代在?发展,小卖部里进的货都?还是五六年前的东西。这里本来生意就少,林雨娇接过?烟和打火机,淡淡说了一声“好”,把钱转了过?去。
也?多转了打火机的钱。
她本来没打算抽烟,只是想帮帮这个站在?破旧灯光里,笑起?来一脸难驯的小孩。
巷子里的雨声下得荒唐,狼狈落她满身。她忽然不想回去,漫无目的走着,走到疲惫才发现自己兜兜转转,还困在?那条巷子里徘徊。
这是她曾经高中放学走的路。
长着最?安静最?冷的脸,从口袋里摸出那支烟和打火机。
林雨娇站在?墙角,被雨水打湿的长发淌下水珠,渗进大衣流过?后背。
天好黑啊。
她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百无聊赖抬起?打火机。颓废低下头,铁质打火机触碰过?指尖。
火苗丝丝上涨。
那点暴雨世界仅有?的光亮里,林雨娇忽然感觉巷口有?人,拿烟的手僵在?唇边。
她慢慢抬起?头。
这么多年了,杭南高中的晚自习下课广播声,还是那首《晴天》。
可惜雨声太大了,远处高校里传来的声音像卡带了一样。
“好想......再问一遍......
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巷口路过?又?停下的人,套着一件黑色牛仔外套。
黑发剪得很短,严丝密缝戴着黑口罩。
和那天在?公?交车站牌海报上,一模一样成熟深邃的眉骨。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那一身黑。
但林雨娇最?先认到的,是那只垂落在?黑色西装裤侧手腕上,熟悉的纹身。
像蛇一样蜿蜒的那支红色莲花,不蔓不枝。
剔骨重生,出淤泥带血。也?要一身泥,一身血地爬向自由。
手中打火机火光乍泄的刹那。
她才渐渐知道,巷口伫立的身影不是一场梦。
是活生生的血肉。
手里的打火机光还亮着。灼热的温度丝丝燃烧,她不敢松开,怕是光亮带来的幻觉。
于是那团火苗就这么一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