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一瞬,不知道谁先带头,班上的同学开始疯了似的往外跑。隋绛被冲撞了几下,不得不向一边躲去,刚站稳身,突然有人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隋绛当时脑袋懵了一下,因为他所在的位置正挨着窗。
他无语地低头,对上一双同样懵的漂亮眸子。那双眼睛的主人呆了两秒,突然绽出了一个特别好看的笑,他说:“隋绛,你跑得真快。”
隋绛实在是忍不了了,他抬头看了眼那个将近一米五左右的高窗,皱着眉问他:“你非要走窗是吧?”
丛岭没回答他,他圆圆的大眼睛瞪了一会儿,慢慢地弯了起来。他直起身,挠了挠头,傻乎乎地说了一句:“欸?隋绛,你终于和我说话了啊。”
隋绛:……
他转身走了。
那晚的晚自习过得鸡飞狗跳,两个女生被带走以后,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聊天。躁动和不安席卷了青春期孩子们的心,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高涨,议论纷纷。
晚自习结束后,天上的雨下得如瓢泼。隋绛没带伞,他把校服脱下来,准备往头上遮挡的时候,他手上突然多了把伞。有人把伞塞进了他的手里,他看过去的时候,丛岭已经顶着书包跑进了雨里,不多时,就蹭到了一个同学的伞。
班上没有人不喜欢丛岭,他长得好看,嘴甜,又会做人,是那种看一眼心情就很好的男生。
同样长得很好,但其实丛岭要比隋绛受欢迎许多。喜欢丛岭的女孩子多,男孩子也都喜欢和他玩,但是他总爱缠着隋绛。每天锲而不舍地跟隋绛套近乎,班上的人开玩笑说,丛岭非要和隋绛做朋友那种执着,如果放在以后追女朋友的话,那能收获一卡车的女朋友。
那天和丛岭说了话之后,隋绛依然不理丛岭,伞没还,奶茶也不要了。
丛岭大概是真的纳闷儿了,有一天下了晚自习,他连家都没回,跟着隋绛走了一路。
漆黑的,长长的马路上,一个走前边,一个走后边,中间隔着两米距离,谁也没说话。
男生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专挑深秋落下的梧桐枯叶踩。隋绛安静地听着,到了楼下,连声招呼都不打,径直上了楼。
他没开灯,从窗帘缝隙里看到丛岭在楼下仰着头看,丛岭仰头看了这片楼多久,隋绛就看了他多久,直到那个那个男生接了个电话,转身离开。
一段没有语言交流的执着能坚持多久?
隋绛对“执着”这个词的真正理解,全是从丛岭身上学到的。
那天之后,丛岭不再和要好的同学一起回家。然后从秋天落叶,到冬季下雪,身后从脚踩落叶的“喀嚓”声,到踩雪的“咯吱”声,隋绛一直听了半个学期,他每天都被人送回家,长长黑黑的夜路,总是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那个话很多的阳光男生在这段路上从来不说话,他们默契地没有半句交谈。然后每天晚上,隋绛躲在窗帘后边,看着他离开。
高一的寒假开始了,隋绛见不到丛岭了,他开始整夜的梦见他。梦到他每天坐在最后一排男生的椅子上,一条腿撑着地,另一条腿勾着桌子,险险地用椅子的后腿着地,和围在他身边的男生女生说话,他总是爱笑,隋绛不明白他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