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带的祭品袋子空出来了,正好配合我这一时兴起。
赤岩化成了大红狗的模样,跟在我身旁,我蹲在地上一个一个摘,紫色的果浆染了我的掌心,我将一把采好的蓝莓摊开在赤岩面前,它低下头,不紧不慢地吃着。
都柿酸,但是赤岩没有嫌弃,它将一把都柿吃光,然后用柔软的舌头轻轻舔舐我的掌心,将被沾上的果酱一点点舔净,微微粗糙的温热触感,牵得人心上发痒。
我低头看着大红狗,放下袋子,双手轻轻捧起它的脸。
它的双眼微微眯起来,午时阳光照在柔顺亮泽的毛皮上,它懒洋洋的,看起来很放松惬意。
我笑了起来,俯身,凑到它鼻尖上重重亲了一下,我小时候常这么做,我太喜欢它。
“赤岩,”我摘下它身上夹上的草叶,笑着说:“回去我给你洗澡。”
话音刚落,我忽地一怔,抬起头看向林子深处。
林间鸟虫鸣叫,风吹林叶轻灵,偶有杂声,是野鸡、松鼠之类的小型动物经过,这次却不太相同。
我定耳听着,那轻微的簌簌声好像越来越清晰。
我慢慢起身,挡在赤岩身前,皱眉看向深深密集的草地,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非常迅速,像游鱼分开水流一样,将草地向两侧劈开十数米又并拢,草浪间很清晰可以看见有东西朝着我们过来了。
我屏息死死盯着那草里的动静,那东西在五六米处停住了。
然后,一个东西缓缓从草中抬起头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冷汗都出来了。
刚才看动静也猜到那东西起什么,可我没料到,那竟是一条蟒蛇,身粗和人相近,浑身长着灰棕的斑纹,比正常的成年蟒蛇都要威武巨大。它把头高高探了起来,定定望着我的方向,一动不动,夏天的日光下,我遍体生寒。
我轻轻闭了闭眼,吐出的气轻微打颤,从唇齿间急促地低语:“赤岩,快走。”
仙家深山修行千百年,若是在这时候修为毁于一旦,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赤岩却没动静。
我不敢有大的动作,怕那东西忽然袭击,又说了一次:“赤岩,你快点走。”
赤岩从我的身后出来,慢慢踱步走到了我的身侧。
我侧眸看它,见它也正仰头看着那条巨蟒。
大兴安岭从来不缺传说,在我们眼里,这里的动物植物都沾着灵性,不可冒犯,不可不敬。
可我根本顾不上这么多,左右我是个有今生没来世的,今天就是拼了我这只剩一点点的命也要护住赤岩。
我这时才觉得我的腿软了,被吓得浑身无力,我咬牙再次挡在赤岩身前,仰头看那大蟒,道:“你要是想吃就吃我吧,它都是毛,不好吃。”
话刚说完,我好像听到赤岩轻轻笑了一声,可我不敢回头,与那大蟒对峙着。
正午的阳光和煦,照着周围荒野林木苍翠明亮,我想现在的场景一定很滑稽,我的长短不如那蟒蛇的五分之一大小,却敢梗着脖子与它对峙。
不知何时起,周围的鸟雀虫鸣都消失了,除了微风吹拂的声音万籁俱寂。
我的背后被冷汗浸湿,然后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带着东北口音的女声,她说:“我可吃不了他。”
电石火光间,我瞪大眼望着那大蟒,小时候奶奶家供仙,我很快反应过来是它在说话。
仙家动物形态时是传音,看不到它嘴动。
我立刻站直,恭恭敬敬道:“原来是蟒家仙。”
那大蟒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我,良久,它晃了晃身子。
虽说知道仙家从不主动害人,可这一下仍给我吓了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