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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是裴砚先到的,到民政局门口看了一眼时间,到约定时间还有十七分钟,是他来得太早。于是坐在车里往外看,看形形色色的人进去或者出来,大多数情况下只通过表情便可以判断这些人是来结婚还是来离婚。

裴砚难以自控地回想起来自己跟应叙来登记结婚时是什么模样。

那时他对应叙的了解太少,知道的只是最表面的东西,家庭情况、工作状况、经济条件。是应叙的司机来接裴砚到民政局,应叙的司机大概是个从不问问题的人,很显然,这是老板的大八卦,他却面无表情地走到后门,恭恭敬敬叫了一声“裴先生”,除此之外一句话都没有了。

那会儿裴砚坐在车上,其实也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后悔,后悔来源于他坐上了应叙的车才真正意识到,他跟应叙应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这段婚姻并不那么认真严肃。他有几次想开口向司机打听一下应叙为人,抬眼看了后视镜几次,看见的都是司机紧绷的唇,莫名其妙便没了勇气开口。

然后到了民政局,应叙已经在等他,看见裴砚后礼貌点点头:“过来了。”

裴砚赶紧开口:“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应该挺忙的吧。”

应叙说:“没关系,不久。”

之后就没有别的话了,两个人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着叫号。

裴砚是紧张的,他当然紧张,这是他人生头一遭结婚,还是跟一个很不熟悉的人。结婚是他自己答应下来的,却终究是人生大事,紧张也是难免,用玩手机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顺着朋友圈往下刷,都翻到三天前了,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反观应叙,偶尔接几个工作电话,有条不紊地吩咐几件事,平板电脑搁在一双腿上,似乎在看什么文件。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叫到两个人的号。

流程一切顺利,钢印盖下来了,结婚证拿到了手里,裴砚却仍然没有自己已经结婚了的实感,他就像来到某个窗口办理了一个最平常不过的业务一样。他新鲜上任的“丈夫”在两人领到了结婚证之后,对裴砚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充满礼貌的询问:“下午还有课吗,送你回学校?”

裴砚愣愣地看了一眼应叙:“啊,好的,谢谢。”

裴砚点了支烟,他很久以前会抽烟,戒了大概三四年的时间。

没有烟瘾,想戒很容易,如今又点起来也没有心理负担。一只手搭在车窗上,看烟丝一点点燃烧,看了会儿又去看时间,还有四分钟,应叙还是没到。这时候裴砚又不得不想起那张私人庄园的宣传页,他知道自己不该在意,可脑子里全是那浪漫的草坪鲜花热气球。

应叙应该是一个很讲信用的人,如果他有了喜欢的人,绝对会第一时间跟裴砚说清楚,并主动提出离婚。这是应叙的体面,对自己体面,对他喜欢的人体面,对裴砚也体面。所以应叙现在没有喜欢的人,那么就是他以前有喜欢的人,只是不能在一起,这么想的话好像合理了许多,既然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跟谁在一起也都无所谓了。

裴砚心里不太舒服,他想弄清楚自己不舒服的原因。

思来想去,或许是因为自己跟应叙相处两年多,却靠自己的臆想构建了一个完全虚假的应叙出来,误会了好久。他一直以为应叙生来如此,对除了工作以外的什么事情都毫不在意,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对谈恋爱这件事感兴趣。结果现在发现完全是错的,应叙也会想谈恋爱,跟某个特定的人。

亏他提出离婚时还满心愧疚,觉得是自己不讲信用。

到了约定的时间,应叙迟到了。

他俩没有约会的经验,裴砚不知道应叙是不是会迟到的人,若是以前的裴砚,他会说他觉得应叙绝不是会迟到的人。可现在不同,他已经误会过应叙一次,知道自己对应叙的了解无限接近于零,干脆拿起手机拨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应叙先道歉:“抱歉,堵车。”

裴砚将滤镜放进嘴里,吸了一口:“嗯,我在门口等你。”

十分钟后,裴砚看见应叙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