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准作为官场老油子,乍听他父亲这么说的时候,以为他父亲在说梦话。
他女婿那身子,平民百姓不知道有多差就算了,他那些在身在官场,小道消息比谁都灵通的姻亲能不明白?
这身子去做太子,当皇帝,他们是想屁吃吗?
可是他们就是觉得有希望,往佩家送的钱里,据说还有他们家中平日里花钱使银子最抠搜的老太爷老太太们的一份子。
他大姐婆家的老太太可最是不喜欢他大姐了,可他们家往佩家送的银子,近一半出自老太太之手。
他大姐夫只是家族里一个不起眼,官位普通的老儿子。
二姐家不必说,他那个状元郎的姐夫,心里的花花肠子比他还多,真真算起来,佩准自认他的心眼没他的姐夫多。
妹夫家就更不用说了,一听说大姐二姐家的作为,门户小的小妹夫家想把自己家的房子卖了给佩家送钱,很想一掷千金,赌把最大的。
姻亲们太舍得下本了,佩准只觉这日子更不好过,头上的白发日渐不保,眼见快要掉光。
这日,他想着宫里的女儿,到嘴的肘子也不香了。
他拿着肘子,啃着到了父母亲的房间里,依在父亲书房的门框边,跟屋内在翻书的老爷子道:“爹,您说,陛下是明天,还是后天叫我进去骂我,抄我们的家?”
“你不回去先看看你的炉?”佩圻老学士找着他想找的书,眯着眼,挨着书逐字查阅他想看的那行字。
老了,眼睛不行了,记性也不行了,乍然想起尚年轻时看过的甚觉有道理的几句话,得翻好几本书才能翻出来。
佩圻以前看书以为自己满腹经纶,且独具匠心,世上没有几个能比他更沉得下心,懂得猜测著书人心思的读书人了,如今偶尔想起以前读过的一二句,突然对那些读过的书有了更深的理解,又才懂得,原来书还是要这般读。
只有经历过,才知晓书里的那些人在哭什么,在笑什么,在悲什么,在无奈深思感叹何事。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古人诚不我欺。
“看炉作甚?看工部的那些人有没有学了去?”佩准咬了口肥肉,嚼了嚼,囫囵吞枣仰头咽了下去。
奈何,胖子也有吃肉不香的一日。
佩家最近这富裕日子,过得颇有点有今日没来日的样子,佩准真真是打心底怕他这短短的好日子,把佩家祖宗几十代的福气都享完了。
可这是爱妻一片拳拳之心,长姐的一片望弟成龙之心,还是吃罢,别浪费了。
“你还知道啊。”老爷子看着书道。
“您在看什么书?”佩准吃着肉,走过去。
“出去。”老爷子挥他。
这手里有油的家伙,可莫弄脏了他的书。
“爹,问您呢。”等不到进宫的佩准,征求老父的意见,“我那炉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