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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华不看萧恒,起身将琴放在置物?架上。  她很少弹琴,也?不像很多人一样?设一个琴案,平时琴就放在置物?架上,用的时候拿出来,不用的时候放上去。  萧恒跟在檀华身后,说道:“既然妹妹不喜,此事?不提也?罢,你我兄妹多日不见,今日可否容哥哥在这里一道用膳?”  “自是可以。”  因为太子留在这里吃饭,檀华就让人多添了几样?菜肴。  萧恒伸手将她面前?的茶杯挪到一旁去。  饭菜上来,檀华没有预想之中的胃口,她抬起筷子只捡了一筷子清炒蘑菇。  萧恒一样?样?的将肉放在烤架上,山棕刷刷上油,细细的洒上调料。  红彤彤的炭火在烤架下面的炉子里,热腾腾的,薄薄的肉片在烤架上滋滋响,变了颜色和?形状。  萧恒给檀华夹一块肉。  他?自己也?慢慢吃,细嚼慢咽,不紧不慢,但一直吃了很多,看起来胃口不错的样?子。  檀华和?萧恒一起,吃了些烤肉、烤蘑菇,又喝了一碗汤。  不知不觉就饱了。  萧恒也?放下筷子,准备告辞,两个人站在宫殿门口分别,他?抬手轻轻摸了摸檀华头上的发髻,说道:“皇妹,你不要怕。”  她有什?么要怕的呢?  但在萧恒的眼?神中,檀华只是抿了抿唇。  送别之后,檀华在院子里走了一段路,感觉消化得差不多了。  回到卧房里,洗了把脸,提提神。  拿了本书,一直坐到黄昏,再也?没有人来芙蓉殿。  “十七,让燕归来见我。”  月亮出来了,日暮的余韵氤氲成了一片深深浅浅的晦暗,芙蓉殿里亮起了灯。  燕归穿过一幢幢灯影,撩起珍珠、宝石、海贝和?羽毛串成的帘子,来到檀华的卧房。  檀华斜靠在床上,听见了动?静,看完一小段文字放下手里的书。  今夜芙蓉殿多燃了一些蜡烛,人站在夜晚的烛光里,夜幕的黑和?昏黄的灯光一起勾勒出来人的面容轮廓,看上去格外深刻明晰。  檀华看着燕归说:“明天,你陪我去见我父皇,我们一起告诉皇上,你是我的情人,也?让别人知道。”  燕归沉默着走近来,行至檀华身边,两人近在咫尺,他?沉膝跪在檀华裙边,微微低下头,说道:“公主不可。”  “你怕了么?”  檀华微微低头只能看见对方梳理整齐的头发,她放下手,轻轻摸了摸,说道:“怕什?么,怕我父皇会杀掉你吗?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儿的,大不了我们一起走。走到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开?一家小店,你喜欢什?么店铺?”  燕归两手在身侧攥成拳头,他?低着头,后颈崩出青筋。  这世间有许多难以忍耐的事?情。  诱惑存在着,若是不能得到就是莫大的痛苦。  公主的话语里编织成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燕归会做很多事?,他?有一双灵巧的手,强健的身体,体力好精神足。  舞得动?刀,也?读过几年书,写写字算算账不成问?题。  而公主,燕归看过公主画画、读书,在这个时代,读书明理本身就是极好的本事?,哪里都欢迎读书人。  假如他?们生活在一个平凡的地方,也?会很好,燕归想,他?希望公主十指不染阳春水。  她会画画,还是像在宫里一样?画一些想要画的东西,不想画就扔在一边,想读书的时候就读一读,困了就睡觉。  这是一重忍耐,另一重在于燕归现在要说的话。  他?说:“我实不配公主,臣与公主相提并论,只能玷污公主名声。”  “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你再说一遍。”第104章   什么话, 一旦说过了一次,第二次也容易说出口了。  “草莽之身?,不堪与公主同列。”  “齐珣对我父皇说, 这?只?金钗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你知道吗?”  燕归沉默片刻, 方道:“微臣知道。”  金簪在檀华手?中, 她的手?指自簪身?拂过。  “你不比任何人差, 不管你还是?谁, 谁也不比谁差,大家都?很好。高贵也好, 卑贱也好,都?是?骗人的东西。”  燕归眼瞳微微动了动,彷如潭水深处放出涟漪, 在最表面只?露出一点浅浅的波痕。  而檀华没有看他, 也没有看这?点波痕, 她微微垂眸,看着手?里的金簪。  从簪身?拂至簪尾,檀华看了眼簪头的活泼可爱的金凤,看了一眼跪身?边不知何时又低下头的燕归。  握着簪尾,手?中的簪子轻轻递向燕归。  燕归的目光落在簪子上, 他从簪子看到檀华握着簪子的手?,他双手?接过发簪, 动作有些?僵硬。  黄金是?有重量的,落在掌心沉甸甸的,这?份重量, 还有晃眼的金黄色光辉,宝石的光芒, 都?提醒着燕归,这?枚发簪真?的落到了他的手?里,这?不是?一个梦。  他恍然记起,檀华头上戴着这?支发簪在罗汉床上拥抱他,不可触及的记忆轻盈得?像是?一个梦境。  春去?秋来,一枝花有它开放的时候,也有衰败的时刻。  接过这?支发簪,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檀华说:“假如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就当做彼此都?是?陌生人吧。”  有些?事情本来与谁有关,就是?与谁有关,与谁无关的,也从来都?与谁无关。  第二天檀华前去?问仙殿。  昨夜下了下过一场秋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潮湿的水汽和冷气混在一起。  问仙殿还是?烟雾缭绕的样子,檀华展开随身?携带的折扇,轻轻扇了扇,将?眼前的烟雾扇走了。  小顺子在一旁引路。  檀华也是?认得?他,一边不以为意地扇着烟气,一边慢慢踱步。  “小顺子,你刚才没有回禀皇上呢。”  小顺子陪着笑了笑,说道:“皇上说,公主若是?来了直接请您过去?。”  于?茶室书?房见到萧翀乾。  萧翀乾坐在软榻旁的棋桌旁边,桌上摆了黑白相?间的棋子。  檀华见礼。  萧翀乾说:“吾女来了,快过来坐下,陪父皇下完这?一局棋。”  檀华在棋盘另一端坐下。  梁小顺给两人上了茶退下,合上门,至此屋内一个人都?没有了。  棋桌上是?照着棋谱摆的一套眼熟的玲珑棋局。  她下棋最初是?和萧翀乾学的,从前萧翀乾无聊的时候可以在棋盘旁边坐一天,有时候檀华会怀疑这?位在登基后长居皇宫的父亲,是?否怀念曾经征战沙场的生活。  下棋和行军打仗一样,要算,萧翀乾的棋风稳健,灵活性强,行云流水。  檀华则是?常常停下来思?量。  不知不觉,棋局走到最后,她发现